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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中毒(2 / 3)

我笑瞅著她,很是感慨:“你叫他日,他讓你這樣叫他的?那我不是該叫你聲弟妹了?”

她雙頰暈紅,神態卻落落大方:“你叫我維姬就可以了。”

“好!你叫我玉兒、小玉都可以。”

瞥到她拇指上戴著的玉戒,我心下一驚,立即握住她的手細看了兩眼,這個指環是日的祖父留給他的,從小一直沒有離身,卻特意讓維姬帶它來赴宴,他是把這個流落異鄉的孤女托付給我了。我放開了她的手:“他不放心你。”

她低低道:“是今日出門前日從自己手上脫下,讓我戴上的,我本來還猜不透原因,現在……”這個一直透著幾分冷漠疏離的女子眼眶紅了起來。

我用手捶了下腰,維姬忙問:“你要坐一下嗎?”說著四處幫我尋位置,好一些的地方都已經被人占據,剩下的幾個邊角旮旯裏的位置,卻沒有兩個人一起的。維姬笑指了指一個看著稍好一些的位置:“我們去那邊坐一下吧!我不想坐,站著說話就成。”

我向她做了個鬼臉,拉著她徑直走向風景最好的位置,正在那裏談笑聊天的女子立即沉默下來,詫異地看向我們,等我走到她們身旁站定,幾個女子忽地站起來,一臉厭惡鄙視地匆匆離開。

我笑著對維姬做了個草原上牧人比馬勝利時的手勢,輕叫一聲,整理好裙子,施施然地坐下。維姬坐到我身旁,掩著嘴直笑。

那幾位夫人這才明白我所為何物,四處一打量後,都恨恨地瞪著我,卻又不願太過失態,隻得故作大方地對我越發鄙夷,用似乎很低,卻偏偏能讓我聽到的聲音說著話:“聽聞她以前是歌舞坊的坊主呢!專做男人生意的,難怪行事如此沒有廉恥。”

我扭頭對正扇著扇子的江夫人笑了笑:“這位夫人聽聞得不夠多呀!難道不知道李夫人正是從我的歌舞坊出去的嗎?”

她的臉霎時雪白,長安城中的歌舞坊有史以來做過的最成功的男人生意就是出了個傾國傾城的娘娘,這個江夫人居然貪圖一時嘴快,忘了這件事情。

我的目光冷冷地從其餘幾個女子的臉上掃過,她們雖然不甘願卻終究低下了頭。

維姬低聲道:“她們怕你!你怎麼做到的?”

我笑搖搖頭:“她們怕的是去病,也許……還有李夫人。去病的脾氣你應該聽聞過一二了,這幾個人雖然是文官的夫人,她們的夫君並不歸去病統轄,可陛下重武輕文,她們畢竟不敢拿夫君的前程性命做賭注和我鬥氣,而我……”我冷哼一聲:“今日勢必是一場鴻門宴,反正服軟也不可能有退路,那我也不用再客氣,索性把這些小鬼嚇走了再說。”

正說著,李妍和衛皇後攜手而來,身後隨著劉徹新近冊封的尹婕妤。李妍和衛皇後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腹部,又都假裝沒有看見,各自移開目光接受眾人的叩拜,反倒尹婕妤向我友善地一笑,輕聲說了句:“恭喜你。”

李妍恭敬地事事都先請示衛皇後,想看什麼歌舞,或行什麼酒令取樂,衛皇後笑著推卻了:“今日你是壽星,凡事自然是你做主,本宮也隻是陪客。”

李妍和尹婕妤以及其他幾位娘娘商量後,最後以抽花簽為令,服侍李妍的女官做了令主。席間各位夫人使出渾身解數,力求逗李妍一笑,倒也是滿堂歡樂。

席上氣氛正濃烈時,有宮人來傳旨,抬著一個檀木架,上覆著織錦繡鳳大紅緞。一座晶瑩剔透、寶光流轉的九層玉塔立在其上。如此大的整塊玉石本就稀世難得,再加上雕刻工藝,真正世間罕見的寶物。

劉徹的這份壽禮一看就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望向李妍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畏。李妍笑吟吟地命宮人將玉塔擺置於宴席正中間,方便眾人欣賞。

走路還走得不太穩的劉髆搖搖晃晃地捧著一個大壽桃上前給母親賀壽,像個小大人一樣,很是規矩地磕頭行禮說吉祥話,本來還像模像樣,結果說到一半突然忘詞了,一麵吞著口水,吮著自己大拇指,一麵求助地扭頭看向後麵的太子劉據,劉據低低提醒他,他卻越急越不會說,望了一圈四周笑盯著他的目光,癟癟嘴,索性撲進了哥哥懷裏,藏好自己的腦袋不讓我們看。

好一對可愛的兄弟!一直淡然看著一切的我也不禁笑了出來。衛皇後笑著搖頭,李妍麵上雖笑著,眼睛裏卻透著冷,她身旁的侍女立即上前把劉髆從劉據身旁強抱走。我心中暗歎一聲,天家哪裏來的兄弟呢?即使他們想天真爛漫,他們的母親也不會允許。

簽筒落到了起先和我們起過衝突的江夫人手中,她抽了一根簽遞給令主,令主笑讀道:“芍藥簽,抽此簽者可命席上任何一人做一事。”讀完立即將簽放回了簽筒中。

衛皇後靜靜地笑看著江夫人,江夫人似乎頗為躊躇地想了好一會兒,視線從我們麵上掃過,落在維姬的臉上:“我至今難忘上次夫人在席上的示情舞姿,想請夫人為我們再跳一次。”

維姬的身份今非昔比,雖然出身低賤,可畢竟現在已經是堂堂光祿大夫的如夫人。滿堂的歌舞伎,江夫人不點,卻偏偏點了維姬,嘲諷我們當日堂上爭霍去病的一幕,也借此羞辱維姬。

我嘴邊噙了絲笑盯著令主,那個宮女與我對視了一會兒,眼中終是露了一絲畏懼撇過了頭。她們對我畢竟還有幾分顧忌,可對維姬……維姬的臉漲得通紅,又慢慢恢複正常,她在案下握了下我的手,姍姍立起獻舞。

衛皇後聽到江夫人點的是維姬,神色釋然,漫不經心地轉過頭和劉據說著話。李妍向我一笑,端起杯酒慢品。我心頭忽然掠過一句話,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

維姬的舞姿曼妙動人,奈何滿席的人或驚詫、或嘲弄、或鄙視、或不敢惹事低著頭隻顧著吃東西,根本沒有人真正在看,反倒被乳母抱在懷中的劉髆看得極是專注,精彩處拍著小手咯咯笑,掙紮著要下地,乳母無奈隻得放了他下地,讓他立在一旁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