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巽看著兮霜的屍體，神情間是說不出的難辨。
那日在金烏之地，他是騙陵擎的，兮霜的屍體，他並沒有毀掉。
留下她，並不是因為不舍，而是不知該如何處置。
兮霜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滅族之仇，而這般的仇恨若是放在斥巽身上，他做的會比兮霜更絕。
如果這一切同寒灩無關，斥巽什麼都不會說，甚至稱讚兮霜的勇氣。
可惜，受到牽連的人是寒灩和昀兒。
這是斥巽不能忍受的！
斥巽看著兮霜的儀容，拂袖間在櫻花樹林中設下一座陵墓，而後以櫻花凝棺，將兮霜放進其中，埋了進去。
幼時，兮霜最愛的便是櫻花，哪怕是來了這九天之上，住進著茺煙樓都沒有改變這個喜好。
如今，將她埋在這櫻花之中，也算是斥巽作為熙翎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
做好這一切，斥巽轉身走出茺煙樓。
順著陵擎的氣息，斥巽跟著他走遍了六界。
眨眼千萬年過去，陵擎再次回到了九天之上。
他滿身狼狽的站在長安殿前，看著依舊緊閉的殿門，神情間滿是絕望。
他終於明白世間最痛苦之事是什麼。
不是求不得，放不下，而是你手中存有救人的法子，隻要找到她，便能救活她。
可是你尋遍六界，找遍天地，卻找不到她！
陵擎無力的跪在長安殿的門前，滿身寂寥。
“寒灩，你是在躲我麼？”
他喃聲問著，可是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長安殿門依舊緊閉，他依舊被拒之門外。
斥巽尋來時，看到的便是暈倒在地的陵擎，他周身仙力混亂，好像隻要再刺激一下，便會瞬間爆裂一般。
他看了眼緊閉的長安殿，拂袖間，將陵擎帶離。
金烏之地。
斥巽運轉著自身仙力替陵擎疏離著混做一團亂麻的仙力，在確定不會有什麼差錯之後，緩緩收回了手。
與此同時，陵擎也從昏迷著慢慢醒來。
他坐起身，恍若沒有瞧見斥巽一般，默默的從懷中掏出幾近枯萎的靈生草，掌間仙力朝著它湧去，維係著它的生機。
斥巽看著，涼聲道：“還是沒有寒灩的下落？”
陵擎收回手，搖了搖頭。
他看著恢複光澤的靈生草，苦澀的笑了笑：“我尋遍了六界，卻是何處都尋不到她。斥巽，有時我在想，會不會是她太過恨我，便是僅剩了絲絲的殘魂都銘記著要避開我？！”
“即使如此，你怪得了誰？”斥巽沒有寬慰他，反而是將他的繆想做了真。
陵擎臉上的苦意越來越深，他看著綻放光華的靈生草，啞聲道：“是啊，我能怪誰？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傷透了她！”
這般的陵擎是斥巽沒有見過的，他看著他，上下打量著，怎麼都無法從中尋出當初那個做主九天的陵皇的身影！
沉默了良久，陵擎像是自暴自棄般起身，朝著金烏之地的出口而去。
斥巽見他的模樣，出聲道：“沒有我帶著你，你出不去。”
可陵擎像是沒有聽見般，木然的朝前走著，而後被金烏之地結界，震了回去。
藏在結界內的金烏之火，灼燒著他的身體。
斥巽見狀蹙了蹙眉，一個訣咒捏起，扔在了陵擎的身上。
走上前，看著他被燙傷的皮膚，斥巽眼中閃過抹煩惡：“便女亭是尋死，也請離我這金烏之地遠些，免得被你髒了這地界，寒灩若是哪日想回來了，感知到你的氣息，都不願進來！”
陵擎躺在地上，仰頭望著灰暗的天色，眼中滿是自棄。
他揮手打開斥巽的療傷，抬手將靈生草扔在他懷中。
斥巽眯了眯眼，看著靈生草寒聲道：“你放棄了？”
“沒有，隻是相比起我，她可能更願見你。”陵擎慢慢坐起身，看著斥巽近在眼前的臉，懇切道，“當是我求你，斥巽，將她帶回來好不好？！”
斥巽看著陵擎的樣子，眨了眨眼，避開他的目光看著靈生草道：“我若是尋到了她，斷不會帶她來見你。”
“我隻要她活著。”陵擎看著斥巽，神色真切。
斥巽瞧著，沉默站起身，將靈生草重新扔回陵擎的懷中。
“前日，幽冥酆都，我尋到了寒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