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太監來了，倒也奇了怪了，滿場已經超過三千人，卻是這太監輕輕鬆鬆就進了商稅監衙門。
更奇怪的是，甘奇坐車出去的時候，竟然也沒有人上前阻攔。幾千人就這麼一邊振臂高呼，一邊讓出道路讓甘奇走。
這群體事件，倒是有些意思了，安排得事無巨細。
顯然這場事件的主戰場，不在商稅監衙門，更不在這幾千人身上。而是在皇帝的禦書房，皇帝麵前，才是解決事情的地方所在，所以甘奇自然是要到皇城之內的。
車上的甘奇，唯有苦笑著搖頭。
連來召甘奇的太監李憲，看得甘奇苦笑的模樣，也道：“甘主事莫不是覺得事有蹊蹺？”
甘奇看了看李憲，這個太監他見了許多次了，算是熟人了，但是從來沒有過公事以外的交談。
所以甘奇也不知道這太監竟然還有這種大智慧，甘奇頗為意外，便也知道這個太監是個人物。
隻是甘奇回答的話語也隻是模棱兩可：“內官覺得呢？”
太監李憲笑了笑：“咱家是一個的奴婢，哪裏懂得這些？”
甘奇也笑了笑，這話出來，那就是懂了。既然這太監懂了，卻又故意出這種假裝自己不懂的話語，這是為何？
甘奇忽然問了一語：“李內官是哪裏人士？”
“回甘主事話語，咱家就是這開封人士，祥符人。”李憲答道。
“李內官入宮幾年了？”甘奇像是在拉家常。
李憲還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答道：“六七年了吧。”
“六七年就能深得官家信任，隨著官家身邊行走，李內官非同常人，定是有那過人之處。”甘奇誇了一語。
李憲謙虛這擺手：“奴婢而已，伺候陛下盡心盡力，如此而已。”
甘奇笑了笑，也不多問。卻已記下，祥符人。這麼聰明的太監，當真是個人物，又與甘奇年齡相仿，甘奇沒有那麼多文人的自負自傲，便是覺得這個太監，可以交一交。
如何交，這就需要一點技巧了。不在此時，本地人就好，這太監初露頭角，還沒有真正進入許多人的視線，年紀還。大官們看不上他，官們又接觸不到他。
甘奇不同，他就喜歡這種有潛力的人，身邊交際的也多是年輕人，這是為未來打基礎。
這個太監，入了甘奇之眼，便要給他施一番恩情。淨身入宮的人，都是被逼無奈的人，出身大多不高，為的是掙一分養家糊口的俸祿。此時的李憲，正是最好施恩的時候，若是等得李憲真的在宮中崛起了，掌了宮門，掌了印鑒，也就施不上恩情了。
甘奇對著李憲和善笑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便也想定了主意，這太監雖然如今俸祿不低，但是家中老父老母，兄弟姐妹的，還有不少，家庭才剛入康。那就好了，甘奇別的不多，就是錢多。
這還是簡單的事，有些事情是李憲這種太監求都求不來的，就是侄子進學讀書的問題，這社會，哪個不想讀書？哪個不想讀好書？哪個不想真的去摸一摸東華門的皇榜？
但是這社會，有錢了，不一定就能讀好書。有許多真正好的先生老師，可不是錢請得來的，也不是李憲這種家庭可以請到的。
但是甘奇的道堅書院，那就不一樣了，孩子能到那裏去進學，東華門就可以夢想一下了。隻要夢到了東華門，才能真正改變家庭的命運，泥腿子的太監之家，成了書香門第。再也不用家中男子去閹割謀生路了。
但是這些甘奇都不會在李憲麵前出來，也不必，了反而不美。甘奇要做的就是給李憲安排好，若是李憲的侄子們真的聰慧，有那麼一兩個真正讀書的材料，甘奇也可以真正幫他安排一番。
把事情做好就是，甚至都不必在李憲麵前去，這種事情，心照不宣即可。
還得快速辦好，好處自然不用。
李憲其人，崛起極快，權柄也是極大，甚至能官居太尉，監軍幾處，手握無數人馬。“捧臭腳”這個詞就與李憲有關。來日高居太尉的李憲巡邊，邊疆官員軍將聽聞李憲的腳很臭，便爭相為其洗腳，洗腳之時還誇讚道：“太尉之足，何其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