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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二百裏外,是燕京(1 / 3)

鋼鐵帶著健馬最大的速度,在空曠的原野與麥田裏撞在了一起。

就猶如高速公路上連環追尾的車禍事故一般。

所謂人仰馬翻,此時用來再合適不過。

甘奇能清晰的看到前麵的鐵騎飛速而來,從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牛角騎士麵色帶著驚恐,雙手努力想拉住剛才自己奮力抽打過的馬匹。

隻是健馬此時又如何停得下來?就算再如何踩“刹車”,健馬也不能在短短的距離之內停下早已邁到極限的四蹄。

甘奇眼中的那個敵軍騎士,顯然是內心之中的恐懼在最後一刻占據了上風,甚至在最後一刻也在後悔,後悔剛才不該那般死命去抽打座下的健馬。

當那來自草原的健馬鐵蹄最後一次把一顆微不足道的石子踩碎,當那石子碎裂成無數顆粒飛向空中的時候。

火星四濺中帶著的脆響與悶響交織,馬步戛然而止,馬背上的牛角騎士栽倒在地,直接從空中砸向後排的甘奇。

甘奇剛剛舉起長槍,滿身甲胄的騎士就落在了他的馬蹄之前,馬蹄之上,釘著鐵製的蹄鐵,瞬間踩踏而去,踏在那落地的牛角騎士胸腹之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隻在瞬間,無數的馬蹄便已把那人淹沒。

腎上腺素控製下的甘奇,咬著牙關,直接用手中的長槍刺向頭前馬匹的屁股。

馬匹吃痛,邁開蹄子就想狂奔,卻又被左右的鎖鏈鎖得死死,奮力往前也沒有達到它預想的速度。

“向前!”無情的甘奇,早已不管頭前的陷陣勇士死傷如何,再一次催促著所有人向前。

甘奇甚至還拿著長槍去刺身前所有能夠得著的前排馬匹。

女真人的戰鬥力,再一次超乎了甘奇的想象,這些人生就帶著有一種對戰鬥無與倫比的敏銳,就如遼軍衝殺上來,雙方都緊盯著敵人刺出長槍,但就是在那電石火花的瞬間,女真人往往就能先刺到遼人。

這種細微的差別,來自對速度與時機精準的把控,就好像林子裏的猛虎撲上來的時候,生死一瞬間,女真人卻能在躲避於刺殺之間找到精準的平衡。

這種敏銳,來自一次次生死的考驗。

這是其他民族所不具備的。這也是一種熟能生巧。林子裏的生死,拿到人與人之間的戰爭之中,依舊好用。

連續的衝擊碰撞,連續的廝殺。

剛剛才被女真人震驚到的甘奇,卻忽然又失落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正前方的這個陷陣女真,已然歪歪斜斜在馬匹之上了,若不是雙腳被緊緊綁縛,這人必然早已落馬。

興許是被連續劇烈的撞擊給撞暈了,甘奇如此想著。

卻又發現這人甲胄裏滲出了血跡。

這個女真人,死了。

可惜了,這麼好的戰士,還是死了。女真人,終究也是人。

甘奇再次抬槍去輕刺眼前的馬匹,催促著馬匹繼續往前。

空中彌漫著馬蹄揚起來的灰塵,血氣也升騰而起。

所有人都在腎上腺素的掌控之下嘶吼著。

興許甘奇也知道,此時,腎上腺素就等於勇氣。

東邊的遠方,有一隊七百人的鐵騎,繞著戰場飛奔起來,叢林裏出來的烏古魯,絲毫都不缺乏勇氣,用最快的速度執行著甘奇的命令,打馬衝進敵人的步卒大陣之中,那裏的中央,有一杆高聳的將旗。

甘奇也不斷透過前排的縫隙,不斷用長槍往前捅刺,有人也刺,沒有看到人也刺,甚至有人會主動衝到甘奇的槍刃之前。

仗打起來了,人的視線仿佛都集中在了一處,隻能看到眼前的敵人,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埋頭,向前。

甘奇這麼做,也這麼喊。

重甲之下,被鎖在一起的三百陷陣營,依舊在甘奇麵前往前狂奔,碾壓著一切阻擋之物。

不論馬背上的騎士是死是活,是依舊在戰鬥還是早已歪歪斜斜,這支鋼鐵巨獸,還得向前。

甘奇身邊的將旗,仿佛高聳入雲一般,召喚著所有的士卒跟著它繼續往前。

八千人,紮進了兩萬人中。

遼軍大陣,在外力的作用之下,不斷左右分開。

亂戰已起。

人,如動物,返本歸元。

再如何緊張不安,此時廝殺大作的臉上都成了野獸的表情。

勝負其實很簡單,看表情就能看出來,隻看誰的臉先從野獸變回緊張不安。誰若先從這種狀態走出去,就注定了誰會失敗。

埋頭不斷往前的甘奇,不知什麼時候陡然發現眼前並沒有敵軍的騎兵了,麵對的都是敵人的步卒。

甘奇不斷捅刺的長槍,再也捅刺不到任何人了,因為敵人的步卒都在主動讓開道路。

這也是正常的,當騎兵越過去了,讓步卒麵對騎兵的時候,步卒又豈能擋得住飛奔的馬蹄?眼前這般成一條緊密戰線的鋼鐵洪流,對於步卒而言,猶如一座壓迫而來的大山一般,人在大山麵前,又該如何是好?

這一刻的甘奇,陡然發現自己好像要獲勝了,因為甘奇知道自己身後的步卒,還並未正麵去麵對飛奔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