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已盡,良弓當藏,我語出真心,便是希望陛下能審時度勢,我大哥是不可能不取灤州的,若是沒有灤州,燕山山脈的防線就有了東邊的缺口,我大哥又豈能安睡?”
“朕幾十萬大軍,還守不住一個榆關?遼人不可能從榆關進得來!”麻牛信誓旦旦。
“陛下,言語盡,終究無用嗎?”狄詠語重心長。
“兵器沒有可以造,甲胄沒有也可以造,沒人種地,農忙的時候朕讓軍漢們回家幹活就是,朕帶著弟兄們提著頭打下的地盤,就合該弟兄們享福,於情於理都得過去,你是想要我把弟兄們用命打下來的地盤拱手送人?這豈能得過去,就算朕答應了,弟兄們也不會答應。”
麻牛這是鐵了心了,興許這段時間當皇帝的感覺實在太好,權柄在握,將士無數,宮女太監不,還納了好幾房妃子,進出皆是口稱萬歲之人。搶了錢也搶了地,正是分封功臣的時候,暫時也沒有什麼國事來煩擾麻牛。
這樣的皇帝當起來,除了舒爽快意,就是享福享受。去年還是底層連糧食都買不起的泥腿漢,今年就過上了這樣的日子,誰又能舍得?
狄詠依舊語重心長:“陛下可想過萬一我大哥真的帶兵來打,如何應對?”
“遼人十萬大軍也攻不下這灤州城,朕就站在城頭上,且看又有多少人來打!”麻牛很有信心,一邊話,手臂還一邊在空中揮舞,盡顯王者風範。
“唉……”狄詠揚頭,長歎一聲,了一句實話:“不是遼人攻不下灤州城,隻是遼人急著要走,若是昔日遼人不走,圍而猛攻,隻需要十半個月,城池必破。”
“狄詠,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來亂朕心思,朕有大軍二十萬,豈能守不住城池?你與朕,終究不是一條心,你走吧!”麻牛來氣了。
“真要開戰,徒增殺孽,徒耗了人命罷了,陛下有仁心,何必如此執迷?”狄詠這算是口舌都幹了。
“徒增殺孽也不是朕的過錯,你休要再,你若再不走,朕便把你當敵人擒了。”麻牛著話語,人還往後退了兩步,他知道狄詠武藝了得,但是他也不怕,隻要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左右不遠還有護衛甲士,狄詠就算再了得,打得過十個人也打不過一百個人。
狄詠搖著頭,終於不再多言了,轉頭往城池階梯而下。但是他心中還是沒有想過要走,而是準備進城裏再去找一些昔日與他關係比較好的人,他還是不想看到開戰之事,遼人才是大敵,不論是城內之人還是甘奇麾下的將士,都不該損耗在這裏,而是應該把命拿去與遼人拚。
麻牛見得狄詠下了城,立馬叫來左右:“去跟著他,把他所有見過的人,做過的事情,都來與朕稟報清楚。”
對狄詠動手,麻牛其實還是有些顧忌的,在軍中,狄詠的威望甚高,而且這城下還有許多剛剛隨著狄詠回來的漢子,真要此時忽然動手,必然亂成一團麻,麻牛似乎也還顧忌著人心之事,一旦此時內亂,動手打成一團,大好局麵難保。
麻牛對狄詠有忌憚。但是麻牛也不怕,因為昔日跟著他的那些心腹兄弟,而今一個個都是領兵大將,真要台麵上翻臉,麻牛自信支持自己的人更多。
隻是麻牛這麼一個安排,左右之人皆是一臉疑惑。
“陛下是吩咐的去盯著狄相嗎?”
麻牛眉目一瞪,道:“難道不行嗎?”
“是是是,人遵旨!”
狄詠進城了,該見誰見誰,該什麼話還得什麼話。這不是狄詠不怕危險,而是他知道,就算不通麻牛,他也要通一些人,就算誰也不通,狄詠也要給這灤州城製造一些亂子,埋下一些伏筆。
因為來日,狄詠終究還是要跟著甘奇來打這座灤州城,此時不把灤州城的水攪渾,來日就得多死一些人。
甘奇正在忙著接管關口,最重要的古北口,甘奇親自到了,親自安排加固關防的事情,古北口作為軍事要地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從契丹得燕雲一來,這裏就隻是一處道路路口而已,但是昔日的城關依舊還在。
甘奇要趁著遼國大軍還沒有來之前,把這裏的門換成新的,把城關之外挖出深溝,把城頭的垛口都重新修複,把甕城重新弄好。也還要在關口之外修葺出一些住房供守軍住宿,伐木運石的準備工作都要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