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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拿手捂住了臉，頗有些懊惱。
果然還是彌兒，都這時候了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變醜了。
沈湛心頭一笑，卻抓住宋彌爾的手拿下來，麵上一派嚴肅地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陣，看得宋彌爾都生了惱意，沈湛才認真道，“在我心裏，彌兒最是美的。”
沈湛當真是著真心話，與他一起經曆過生死，如今他心中，隻有宋彌爾一人是生動的，明豔的彩色，其他人，不過是黑白的畫麵。
不過，其他人？
大曆帝王表示他現如今根本就想不起其他人還有誰。
兩個人又拿剩下的香粉和木炭，塗了脖子、耳後和雙手，甚至連指甲縫都沒有放過。
做完了這一切，互相檢查似乎沒有破綻之後，兩個人這才放鬆了下來。
這一放鬆，人就鬆懈了，困倦感一下子就襲來。
兩個人這一路上，逃亡、抵抗、殺人，警惕、緊張，精神高度集中，整整一一夜沒有合眼休息。如今身體和心靈都覺得到了相對而言舒適放鬆的時候，兩個人頭一歪，倒在床上直接就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到傍晚。
邊鋪滿了晚霞，遠處的密林一直延伸到村口溪邊，倒映在溪水裏，就好像溪著了火一樣，豔麗奪目，動人心魄。
沈湛與宋彌爾被一陣孩童的嬉鬧聲吵醒。
他們趴在窗口，嘻嘻哈哈地聽裏頭的動靜。
這個，
“大牛，你他們怎麼還不出門呀？我娘他們還在睡呢，可有誰大白的還要睡覺啊！”
那個，
“曉晴，我請你去我家吃土豆燒雞呀，這有什麼好看的，屁孩才守著窗子呢，什麼都看不到。”
另一個又，
“誰屁孩呢，你那麼厲害你怎麼不進去瞧瞧？快回家吃你的土豆去吧！”
一群孩子在外頭吵吵嚷嚷，沈湛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了些。
他一動，宋彌爾也醒來了，睜開眼就往自己腰間摸，剛剛摸到了匕，才清醒過來，又舒了幾口氣將手放下。
這才現自己竟然睡落枕了，整個脖子僵得不得了。她轉眼過去，見沈湛似乎也不太好受，誰叫他們倆太累，根本沒來得及睡得端正，直接倒頭就“不省人事”了。
這樣一睡，精神倒是好多了。
宋彌爾試著動了動，除了脖子僵，手臂和腰間都痛得很，一動就感覺傷口裂開來似的。而渾身上下其他地方也不怎麼好，痛得很，就跟自己十二歲那年第一次騎馬沒有掌握到力道一樣，第二起來腿都抬不起來。如今也是這樣，睡了一覺，雖腦子清醒了，人精神了，可是身體卻依舊困倦得很，恨不得就這般躺在這裏睡上個三三夜，一直不動彈。
宋彌爾艱難地爬了起來，沈湛已經負手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醒啦？”
聽見動靜，沈湛側頭，見宋彌爾起身，主動走了兩步將宋彌爾扶了扶，“感覺怎麼樣，好些了沒？”
宋彌爾點點頭，“湛哥哥，你的傷怎麼樣？”
已是黃昏，屋內有些昏暗，兩人又都塗了那暗黃的香粉，根本無法從麵上看出氣色如何。沈湛抬起左手撫了撫右肩的傷口，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語氣卻甚是輕鬆，“我無事。這點傷，算得了什麼。”
宋彌爾抬腳幾步，走到沈湛的麵前，環住了沈湛的腰身，埋在沈湛的胸膛上，一言不。過了半晌，才低頭悶悶道，“湛哥哥，我好怕。”
沈湛歎口氣摸了摸宋彌爾的旋。
“莫怕，有我在。”
雖是這樣，但沈湛與宋彌爾知道這都是安慰的話，沈湛與她，方才誰不是九死一生才逃脫的出來呢。
“也不知朱律她們如何了。”
若是朱律在場，方才那一戰有兩個戰鬥力，可能打得還沒有那般艱難。可是若是朱律在的話，就有三個不會武功的人，不定拖得後腿也更多，究竟會輸會贏，還很難。
這般想著，宋彌爾也不再言語，隻是安靜地與沈湛相擁在這一片狹的空間裏。
這間屋子，連他們近侍夜宿的廂房一半都趕不上，可是這一刻，卻讓他們覺得，比尋常他們住的那奢華的殿宇，還要感到舒適。
靜謐之間，突然又聽得外頭的孩喧鬧，“來了來啦！”“要開門啦！”
沈湛與宋彌爾迅分開，盯著門口，沈湛握著宋彌爾的手，忽然，宋彌爾的鼻子動了動，突然展顏一笑，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外頭“啪啪”的拍門聲。
“醒了沒，醒了沒有！還吃不吃飯呐！大白的睡什麼覺！”
大娘粗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沈湛向前幾步，拉開了門。
大娘接下來的叫嚷被卡在了嗓子裏。見著沈湛，剛剛的理直氣壯的叫門聲變成有些不好意思的訕訕，“你們醒了啊。”
“吃飯啊！中午你們都沒吃，晚上我給你們多做了點，可得吃完！現如今糧食可不便宜！我家大叔也特意給你們上山打了野味，就怕你們吃不飽。你們可要記得他的好啊······”
大娘絮絮叨叨，“擦”地一下將桌上的燭台給點燃了。
完罷大娘抬起頭，正要話，瞧見了沈湛與宋彌爾的樣子，呆了呆，聲嘀咕了句，“怎麼感覺變了個樣？”
但也沒多什麼，將東西放下，又惡聲惡氣地補了句，“記得吃完！看你們的樣子也不會洗碗，吃完就放門邊，我晚些來收！可別把我的碗摔了！我這都可是沒用過的新碗筷！也不知道你們哪裏人士，這般的講究！”
沈湛微微一笑，“多謝大娘。”
大娘一愣，轉而又馬著臉，“別謝！住兩就快些走，浪費我糧食！”
沈湛與宋彌爾目送大娘出門，一群孩子好奇地趴在門邊朝裏麵往，宋彌爾悄悄給他們搖手，那群孩見了，“嗡”地一聲，又跑開來，四散在門邊，還在好奇地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