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彌爾回頭望著出聲的浴蘭,“不是什麼?”
浴蘭神色哀慟,“是青衣人,不是青衣人。”
“你到底在什麼?”
浴蘭噗通一聲跪在了宋彌爾的麵前,“主子!朱律他們是被青衣人追殺,可是讓初空丟了性命,讓朱律毀了容貌的,不是青衣人,是張嬪!是你留下來要朱律保護的張嬪啊!”
“張嬪?張南光?”宋彌爾臉色一白,“是我求著留著保護的張嬪?”
“是我留下來的張嬪?若是我不叫朱律保護,是不是朱律不會受傷,初空不會死?”
“若是我一開始就不勸著大家留下她,在黑衣人追殺的時候就丟下她,在兵分兩路的時候不同情她,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死,也不會有人受傷?”
若是在一開始,宋彌爾就狠心丟下了張南光,也許一路上朱律初空就會跟著自己和沈湛,也許就不會出事。
可是為什麼,張嬪能害死初空,害了朱律?
“因為她貪生怕死,在青衣人殺過來的時候,拿了初空擋刀,朱律去救初空,卻被張嬪推入了青衣人的包圍圈,等到朱律救了初空的屍回來,卻因為張嬪耽誤了時間,硬生生地將原本能治好的傷口,拖得潰爛,拖得治不好了!”
宋彌爾不知不覺將問題問了出來,浴蘭便一字一句地回答給她聽。
一切都是因為張南光,她貪生怕死,為了自己的性命利益可以犧牲別人,早在被綁架逃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可是她卻因為一條與自己無關的人命始終下不了狠心,同情心泛濫,在別人都勸阻的時候要做一回聖母,結果,害死了初空,害慘了朱律······
“是我,都是我,都怪我!”宋彌爾捂著臉痛哭失聲,雙腿一軟,就要倒下去。
若不是她的決定,如何變成如今這樣?她有何臉麵再去麵對拚命活著的朱律,麵對浴蘭,麵對死去的初空?!
朱律張了張唇,想要安慰宋彌爾,卻看了眼浴蘭,沒有再做聲。
浴蘭死死咬住唇,遏製住想要去安慰自己主子的衝動,她兩手緊緊抓住裙擺,眼淚不停地在尖尖的下巴上彙攏,又無聲地滴落下去,變成一灘水光。她要忍住,要讓主子明白,自己的同情心害了多少人。隻不過是一個宮妃便成了這樣,若是以後回了宮,主子依舊真而富有同情心的話,害的會是她自己!
她們以前也不明白,以為隻要置身事外,就能在宮裏活得好。
所以初空的死,她們也有責任。
她們也有同情心,在朱律和張嬪一路逃亡的那一刻,就應該殺掉這個累贅!而不是放任自流,養出了一個禍患!
她們用了一條鮮活的人命和一道傷疤明白了這個道理,她們也要讓主子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們護不到的地方,主子要先讓自己的心變成銅牆,才能抵擋住外麵的風霜!
“是我,都怪我!都怪我!”宋彌爾淚水連連,忍不住拍打自己的頭。
“彌兒!”沈湛狠狠地看了浴蘭一眼,將宋彌爾抱住,箍住她的雙手,“不怪你,彌兒,你聽我的,不怪你。你怎麼知道你決定救下的人是好是壞?”
“你永遠無法預計下一刻要生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壞,不能預言自己上一刻的決定是對是錯。你能做的,隻是在做決定之前,衡量一切條件,計算一切問題,保證最的失誤。之後的事情,不要去管它。錯了我們就想辦法去挽救,出了問題我們就盡全力去彌補,不要怨尤人,更不要自怨自艾,不要哭,我的彌兒。我的檀璿。”
沈湛用力擁住宋彌爾,不住地親吻她的額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叫她放鬆。
浴蘭一怔,不由得反複思索沈湛方才的話,難道自己的方式用錯了?
“可是初空死了······”宋彌爾伏在沈湛的懷裏,聲音已經哭得嘶啞。
沈湛心中也難受得緊,“莫怕,你還有我······這不是你的錯······”
這一幕更是深深地刺激了神誌已經有些崩潰的張南光。
“不是你的錯,是呀,不是咱們皇後娘娘的錯,”張南光咯咯地笑起來,“不是你的錯,”她轉而又看向朱律,“也不是你的錯,”又看向浴蘭,“更不是你的錯,是你的錯嗎清和,哈哈哈哈,是你的嗎?!那是誰的錯呢?!”
“是我嗎?!是我嗎?!”
“是我的錯!”宋彌爾聲嘶力竭,“是我做了錯的決定!可是你也逃不脫,若不是你,初空怎麼會死!朱律怎麼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