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繈褓之中,哪裏有什麼嬰孩,分明就是一團模糊的血肉!
它有胳膊有四肢,可是頭上沒有五官,身子比正常的嬰孩短了一截,卻又寬了許多······
有的地方甚至隻是一片血肉,連皮膚都沒有。 Ww WCOM那繈褓不過包了一會,就已經浸紅了一片。沒有五官,又怎麼會有哭聲呢?
這,是一個怪物。
太後靠在玫瑰椅上喃喃自語:“怎麼會呢?好端端從人肚子裏頭生下來的孩子,怎麼會······那還是孩子嗎······?”
仍舊隻有沈湛最為鎮定,他深深地看了那繈褓中的東西一眼,遞給安晉,“拿出去埋了吧。“
沒有五官,沒有心跳,血肉一片,哪裏是什麼嬰孩,自然是要就地埋了。
“等等,”沈湛又道,“不用埋,直接拿出去燒了,什麼都不留。”
宋彌爾剛想勸阻,可這孩子這幅樣子,若是埋了,萬一有心人現了,還不是要生出多少事端,還不如燒了的好。而且,時人迷信,這樣的汙穢之物,也隻有烈火才能燒得幹淨。
“萬一,柔貴嬪問起來······”安晉低聲問道。
不隻是柔貴嬪問起來,柔貴嬪今日生產,明日都會得到消息,既生了,孩子呢?
沈湛麵無表情:“就母體虛弱,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氣息。”
宋彌爾與袁晚遊對視一眼,這是要責怪柔貴嬪的意思。底下趴著的兩個穩婆就更是害怕。出了這檔子事,陛下如今又是要封鎖住消息的意思,還連孩子的母親都怪上了,她們這些目擊者、這些接生的人,難道還逃得掉麼?
至高的權力之下,汲汲營生的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勇氣。她們連哭喊聲都不敢,生怕再惹怒了陛下,連家人都保不住。
還是宋彌爾開了口,眼下是不能就這麼放她們回去了,隻能委屈著在宣德宮裏頭住了,連同備著的奶娘一道,等風聲過了,宮裏再有個什麼好彩頭,再將她們放出去,可是,恐怕想要自由是不可能的了,隻能終身圈在哪個偏遠的莊子裏,能在附近村落走動,都算是不錯的了。
按照規矩,本來她們定然是要被處死的,可如今皇後開口求了請,竟然不用死,哪怕是終身囚禁她們也願意啊!
而陛下也不知道為何,考慮了片刻竟然真答應了!
王婆幾人不禁感慨,陛下是真敬愛皇後,皇後什麼,都會答應啊!
柔貴嬪文清婉是第二日醒來的,開口就要看自己的孩子,可抬眼才現,自己宮裏的人竟然全變成了生麵孔,這不,不管問誰她的孩子,都沒有人回答。
一個剛剛生下自己孩子的母親,怎麼能不著急?
她本就是難產,虛弱得不行,卻也掙紮著起身,竟沒有人伺候她,那些守著她的侍女就冷眼看著,悅兮、如兮都不見了。她咬著牙忍著痛,在驚鴻殿裏頭挨著一間間房找遍了,沒有乳娘、沒有嬰孩,沒有自己的孩子。
文清婉這才現,她竟是連驚鴻殿都出不去了,外頭站了兩個麵生的大監,看著瘦弱,卻是武力高強的,自己還未曾靠近宮門,就叫石子給打回來了。
文清婉柳眉倒豎:“放肆!竟敢這般戲弄本宮!是不是你們,將本宮的孩子弄走了?!”
沒有人答話。
裏間出來兩個侍女,聲音溫柔表情冷漠地勸:“娘娘,您還未出月子,外頭風大,不該這樣走,快進去吧。”
竟也不等文清婉多什麼,兩個宮女力氣也大,一邊架起文清婉,拖著她就要去月子間。
文清婉又驚又怕又怒,嘶叫著踢打著都無濟於事。
整個驚鴻殿死一般的靜,除了文清婉自己的回聲,竟是再沒有半點聲息。
等到了晚上,文清婉突然醒悟過來:自己被關了,孩子不見了,會不會是皇後抱走了自己的孩子?隻因為自己在她跟前生了孩子——不定還是個皇子——皇後娘娘終於忍不住了,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強行抱走了孩子,並將自己囚禁起來。
可是陛下呢,陛下為何不阻止?
還是陛下也同意了?
不!不可能!
文清婉生生打了個寒顫,她不再吵著要孩子,而是要求見陛下,求見皇後。
她就這樣連著吵了三,不吃也不喝,根本不理會她還是在月子中。可誰的孩子被奪走了,還會有心情吃喝修養呢?
第四早上,沈湛身邊最得力的安晉大監,終於推開了驚鴻殿的門。
也不知安晉同文清婉了什麼,安晉前腳剛離開,文清婉就將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了門框上,竟是連半點體麵也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