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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1 / 2)

的人都多的像下餃子,看了一圈,喜歡的沒幾樣,人卻累的要死。

回去的時候天都暗了。在出租車上,顧卓問我:“你不喜歡故宮?”

“博物館裏的文物還可以,故宮本身我不喜歡,”我說,“到處是金色紅色,醜的要死。跟漢唐建築比起來,真是又土又俗。一個國家的宮殿都修成這樣,壓抑小氣,毫無氣勢,隻知道在小處做文章,渾然忘記整體架構,難怪清朝國力日衰。”

其實我以前對建築半點不了解,都是跟著杜越遠熏陶出來的。那時候隻要有空,我還會跟著他一起去上課,聽了半學期的中國古代建築史,課本是梁思成先生編寫的,讀起來滿口餘香。我很喜歡這門課,上課的時候老師提問,好幾次叫到了我,人人都為我捏了一把汗,可我就是回答得頭頭是道。大家都笑著說,果然是杜越遠的女朋友啊,水平就是不一樣。杜越遠就在一旁笑著搖頭,說,跟我沒關係啊,她自己看書看來的。

忽然看到顧卓嘴角往下一壓,剛剛他說話還算平和,但現在又是那種極度冰冷的眼神。那神情讓我覺得自己被他再次看了個通透,不安地感覺再次浮上來。很久之後,他說:“文簡,你聽好。杜越遠會出國,他不會為了你停下。這輩子,他都不會是你的。”

心口疼。何必他來提醒,我再次選擇沉默。顧卓握著我的手,卻緩緩的把目光轉向了窗外。我詫異他此刻的冷靜,順著他的目光也朝外看,整座城市燈光如海。

五一的假期過完後,學校恢複上課,生活又陷入往複循環。我們的課和實驗還是一如以往的多,同時,我也開始準備考研,於是沒日沒夜的上自習。

在自己學院的教室上自習經常會遇到認識的同學,總會打個招呼。本來不算熟悉男生也慢慢熟起來了。說來慚愧,大學三年過去,係裏的男生大部分我都不熟,在路上遇上,往往覺得某個人麵熟,然後需要想很久才能把那張臉和名字聯係起來,因為這樣,尷尬過好幾次。他們發現我在複習高數,很奇怪,問我是在準備考研麼?

我就說是啊,我打算考上海的物理研究所。其實如果我留在本校,保研應該不成問題,不過一旦對一個地方產生了厭倦之心,無論如何都不想呆下去了。

然後班長就歎氣,他是東北人,說話就跟小品一樣,一串一串的,就聽得到他說,林黛玉走了,薛寶釵也要走了。我們上研究生的時候,去看誰呢。哎,說起來,那時候還以為你們都會在本校上研,大夥都琢磨著考本校的研究生呢。

我聽得一愣,然後低下頭。算起來,的確是有快三個月沒見到林詡了。越想越不安,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的狀況是那麼糟糕……

我站起來,去走廊裏打電話。接電話的是柳珊,她知道是我,忽然就不說話了。我真是心急如焚,繼續追問。那邊頓了頓,說:“不是我不說,是小詡特地叮囑過不讓我們告訴你,不過,我想,都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一句話就讓我白了臉。“怎麼了?”

“小詡有先天性心髒病,非常嚴重,”她說,“醫生說,沒有多少時間了。”

心髒病?先天?沒有多少時間了……開什麼玩笑啊。我捏著手機想說“怎麼可能”,可嘴一張眼淚就下來了:“是真的麼?”

在柳珊說出“心髒病”這個詞的時候,其實我已經相信了,我也有了答案。我跟林詡在一個宿舍住了整整兩年,平時幾乎都在一起,生活裏的細節真的太熟悉了。我知道她有的地方跟我們不一樣,那時卻從來不曾深想。她很瘦,孱弱得好像要被風吹倒,皮膚白的沒有血色,嘴唇有時候是紫色的;上體育課的時候,她跟老師說自己有低血糖不能長跑;獻血的時候,她說自己沒興趣;有次我發現她在吃藥,她說是維生素,而之後再也沒有看到過……

掛上電話後我抓起書包就往醫院跑,在人潮洶湧的地鐵上,我像海綿一樣被擠來擠去。我的大腦也像海綿,許多的念頭擁擠在了一起。林詡,你怎麼可以瞞著我這麼久?我一定要罵你一頓,狠狠的罵一頓,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

結果這些話一句也沒有說出口,見到她那個樣子,我腿都軟了。林詡住在全醫院條件最好的幾個病房之一,又寬敞又明亮,隻有她一個人,液晶電視開著,說話聲在整個房間繞了一圈一圈。

她現在真是太瘦了,鎖骨孤零零的露在衣服外。好在她以前也瘦,因此看上去其實跟以前並無太多變化,隻是她靠床坐著,頭微微歪在枕頭上,眼睛微閉;烏黑的頭發有些零亂,緊緊貼在額頭和鬢角,顯出極度的精神匱乏;她打著吊針,病號服下麵伸出了幾根管子,接在各種儀器上麵。

“林詡……”我抖抖唇,叫她。

聲音很輕,不會比電視的聲音更高。可是她聽到了,睜開眼睛,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微笑。相信我,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看到如此動人的笑容。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過曇花的開放,如果有人看過,那一定能理解。曇花的開放獨一無二,從花苞微鼓到至始,一層層的展開直至完全綻放,每個細節都那麼美麗舒展,宛如林詡的那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