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那幫人可不是好應付的。
蘇付氏的叮囑才開了個頭,外頭蘇夫人身邊的嬤嬤便來敲門了,急匆匆的在外頭稟報是朱正鬆來了,此刻已經被迎進了花廳,是要來接朱元的。
綠衣嚇了一跳,她被朱元帶的膽子大了許多,可是還是對朱正鬆莫名的畏懼,見朱元站起來,她就有些不安的囁嚅著喊了一聲姑娘。
朱元摸了摸她的頭,打開門看見邊露出一點兒尖的太陽,嘴角噙了一抹譏誚的笑意。
一切都要開始了。
朱正鬆在花廳裏緩緩喝了口茶,想著朱元該是何等的麵目可憎。
不過女子不管醜不醜,要出門見父兄親友的時候,梳妝打扮都是免不聊,他原本以為要等上一會兒,可是沒想到他一口茶還含在嘴裏沒吐出來,花廳左邊槅門已經吱呀一聲開了。
太陽漸漸升起來,透過窗格四麵八方的擠進來,朱正鬆不得不微微眯起了眼,好看清楚對麵來的人。
隻一眼,他就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了身,睜大了眼睛。
他有些失態,帶得桌上的杯子也咕嚕咕嚕的滾到霖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可朱正鬆卻全顧不上,他甚至有些失態的後退了兩步,像是在躲避什麼東西一樣。
綠衣撓了撓頭,不知道為什麼情形顛倒過來了。
朱正鬆不是該來興師問罪的嗎?
為什麼反而跟見了鬼一樣的?
朱正鬆已經顧不上話了,他原本想象的那些朱元的模樣全都模糊了,隻有眼前這一個人,眉間一顆朱砂痣,眼尾上挑是含笑的模樣,目光卻冰冷至極。
怎麼會?
這哪裏是朱元?!
這分明是付氏啊!
朱正鬆心裏將近十多年來繃著的一根弦忽而斷了,他幾乎都能聽見心裏那根弦繃斷的聲音。
慌亂之間,他想起簾初在產房裏,付氏撕心裂肺的嘶喊。
她那時候什麼?
將近十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可是現在看見朱元,他將那些話原原本本的想了起來。
付氏,她化作厲鬼,也一定會回來報仇,讓他跟盛氏不得好死......
朱正鬆一直維持的沉穩麵具再也帶不住,瞪圓了眼睛打了個寒顫,厲聲指著朱元問:“你到底是誰!?”
付氏死的時候也是清晨。
那時候她已經因為生產耗盡了力氣,頭發黏膩麵容憔悴,朱正鬆透過窗戶是看過她一眼的,那個場景他午夜夢回也不曾看見過,可是沒想到,卻在多年之後又看見了。
怎麼會這樣?
朱正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隻摸到了一臉的冷汗。
不是的,付氏已經死了。
這個世上才沒有什麼鬼神。
否則的話,付氏早就來報仇了,朱正鬆勉強鎮定下來,扶著桌子不再後退,忽而想起什麼,指著朱元睜大了眼睛:“賤人!你敢裝神弄鬼來嚇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