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物依舊,但總是覺得有什麼藏在背後的事物偷偷地改變了,那種改變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微妙地體現出來,比如長輩們鬢角的白發多了根,同齡人大都結婚了。
這個季節是冬天,江南的冬天遠不如夏天可看到的景色多,既無雪景,植
物也衰敗了。空氣潮濕,河水淺淺的,卻分外清澈,偶爾有幾片枯葉漂浮在上
麵,像小船一樣。
薛苑領著秦瑋走進院子,然後在天井裏站住回過頭跟秦瑋說:“我家就在這裏了,很老的房子,師兄你別見笑。”
“怎麼會見笑呢。”
秦瑋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他是北方人,自小在北方長大,這個院子裏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新奇而有趣。江南的百姓向來注意享受生活,天井中有不少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那些木製的老房子,有著雕花的門窗,光疏疏漏漏地落下來。鎮子裏水道縱橫,其上有百年曆史的石板橋,若是仰起頭來,可以看到方方正正的天空。
這麼久沒回來,屋子裏積了厚厚的灰塵。於是那個下午,薛苑就挽起袖子開始打掃。秦瑋要幫忙,她堅決不讓,說他會弄亂屋子裏的東西,然後在天井的某個角落裏翻出一套漁具遞給他,讓他去門外的河道釣魚。
秦瑋對釣魚的興趣遠遠不如聊天來得大,他幹脆搬了張凳子去院子裏陪大媽聊天。
這是若幹年內,薛苑第一次帶著男人回來,附近的大嬸們對這個眉目疏朗的青年表現了強大的興趣,扯著他就說個沒完。搬出一張小桌子、三五張凳子,把自家的小零食擺上,徹徹底底像個開茶話會的模樣。
話題主要還是在薛苑身上。大家說她小時候怎麼怎麼學習好等等,秦瑋專飛聽著,跟大叔大媽聊得極好。
薛苑費力地做完屋子的清潔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秦瑋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他坐在人群中,愉快地跟大家聊天,說笑聲中純正的普通話似乎有點兒格格不入,但氛圍又顯得相當協調.。
帶秦瑋回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了。她看到他的麵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轉眸間眸光逼人。她扶著門,大腦有片刻的恍惚,竟以為坐在這裏的是另個一個人。
老鄰居王嬸招呼薛苑過去坐下,順手拿過~個削好的半邊蘋果遞到她手裏,才說:.“小苑啊,你瘦得厲害啊。這幾年是沒有吃好還是怎麼的,下巴都尖了。’薛苑微笑。“沒有啊,我吃得很好。”“看起來真讓人心疼……”王嬸拍拍她,卻看向秦瑋,笑眯眯地開口。“小秦啊,以後對小苑好點兒。”
秦瑋笑著跟薛苑交換一下眼神,然後笑,“嬸子您說哪裏話呢,您想多了,我隻是薛苑的朋友而已。”
“什麼?”王大嬸大驚,沒想到自己看人這麼多年居然有看走眼的一天,“隻是朋友?我還以為你馬上是我們沅鎮的女婿呢。”
“不是的。我隻是聽說沅鎮的風景好,跟著薛苑回來看看。“
所有人都麵露遺憾。薛苑環顧四周,笑著說:“你們別擔心我嫁不出去。”
“是啊,”秦瑋附和,“追求她的人排成長隊呢,可輪不到我。”
一群人都笑起來搖搖頭,“小秦你客氣了啊,長得又好,工作也穩妥,不知道哪個女孩有福氣。”
又是一通愉快的閑聊,王嬸從小跟薛苑親厚,握著她的手,想了想又說:“小苑,你這一出國就得幾年吧?不如把房子租出去,反正空著也是空著。“這話倒是沒錯,沅鎮這些年正以緩慢的速度朝前發展,旅遊的遊客也慢慢多起來,薛苑家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靠水臨街,如果出租,應該可以租得一個合理的價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