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黑暗的,黏稠的某種東西又拉著他往下墜去。
想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謝薇老實交代,試圖證明自己身份:“尊者,我真的是謝薇。我沒死。……也不是沒死。就是死過一次又複活了。”
看慈航神色更冷,曾經深邃而充滿智慧的眸光隻剩一片晦澀的暗,謝薇一時語塞,開始有點兒想不明白。
鳩蘭夜說慈航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他捅她的那一刀。上清前輩說慈航因為自己死了而發瘋,居然打算以殺為渡,要渡盡三界,殺盡三界。
可這是沒道理的啊!
慈航不是和尚,更不是大郎,那他有什麼道理因為自己的死而發瘋?
好吧,退一萬來說,慈航就是和尚,就是大郎……和尚也沒喜歡過她呀!
和尚之所以去做“大郎”,許她一世姻緣,那僅僅是因為他以身飼狐,試圖挽救自己這個放不下屠刀的媚宗妖修!
行吧,再退一千萬步來說,大郎是真的愛過她,和尚真的對她抱有男女之情,慈航就是和尚本尊。慈航確實對她有情……那他不應該在她表明身份之後開開心心地過來和她團聚嗎?
不用她催眠就拿股叉暴長好幾倍的金剛杵指著她是幾個意思!?
啊——
她是真的要生氣了!
沒有人會認為陽光是有實質的。直至再怎麼伸手,再怎麼渴求也觸摸不到陽光的溫熱。
情也好,愛也罷,在他這個出家人的眼裏不過是他人臆想出的空中樓閣。他並不鄙夷,卻也不曾相信。直至他意識到自己一步踏空,從這座空中樓閣裏跌落下來。
一步,兩步,三步。
慈航動作起來,手中金剛杵朝著謝薇的幻影電射而去。
謝薇的幻影雙足一蹬,輕飄飄就從攜風帶雷的金剛杵旁邊擦了過去。慈航早有預料這針對自己而來的幻影不會被自己輕易擊潰。他將金剛杵朝著謝薇的幻影擲出,那不過是虛晃一槍。
他真正的目標,是這個幻境本身。
金剛杵擦過謝薇耳邊是小,直接破了謝薇的識海幻境是大。
先前被謝薇納入識海中的幾萬神識同時歸位。慈航左手一抬,金剛杵便重回他的掌中。
但與慈航所想不同,應當是幻影的謝薇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已經到了慈航的眼前。
嗐,自己又做蠢事了。怕不是尊者反應過來,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拍進土裏。
又或者……自己還會再被捅破一次心髒?
能修補心髒的速效救心丸她可就隻做了那麼一顆啊。再被捅她可是真的要死的。
……算了。真被捅了就認栽唄。她死來死去這麼多次,也算習慣了。
自暴自棄地想著,謝薇兩個巴掌按上了慈航的臉。
像是花瓣沾到了麵頰上,柔軟的感覺有些不真實。
然而從那指尖傳來的那稍微冰涼的溫度又那麼鮮明。
金剛杵從慈航的手中滑落下去。本應解開的幻境後就消失的人卻還在慈航的眼前。
她閉著眼睛,帶著他熟悉的虔誠,又熱情又溫暖地吻在他唇上。長長的睫毛卻在抖啊抖。
……?
閉著眼睛的謝薇困惑得一批。她已經親了好半天了,真的好半天了啊!可對麵一點反應都沒有!真的是一咪-咪反應都沒有!
難道說是她親錯地方了?
不對啊。她就是衝著人的嘴唇去的。
再說了,她堂堂媚宗妖修,還能分不清嘴唇和鼻子的觸♪感麼?就算她真親成-人鼻子了,對麵也該給點反應啊!
謝薇想睜眼看看什麼情況,又實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