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把這話當成了耳旁風,不過,對於其他禮儀,倒是都執行得不折不扣。
哪怕他平時最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卻還是耐著性子,按照禮官的要求,去兩大家族宗祠靜坐祭拜。
對於跟凰玥離有關的事情,他從來都是如此慎重其事。
黎墨影本以為自己能在媳婦身邊賴到婚禮當天,可沒想到,兩人抵達聖凰洲之後,凰玥離就被凰絲絡叫了過去,讓她跟自己住在一起,說是要在女兒成婚之前,跟她多相處一下。
黎墨影能當兩大家族的禮官說話是放屁,但是,怎麼敢不把嶽母大人的話當回事?
無奈之下,隻能點頭同意,同時不斷催促兩大家族趕緊準備婚禮事宜。
然而,神界兩大頂級勢力聯姻,聯姻對象還是家族繼承人,這種盛事,如何能快得起來?
由於凰玥離已經有孕在身,兩大家族倒難得達成一致,同意簡化訂婚流程,直接讓兩人成婚。
但即便日夜加急,準備婚儀也用了將近兩個月。
這兩個月對黎墨影來說,簡直比兩百年還要漫長。
好不容易等到了婚禮當天,眼看著完成這套所謂的上古禮儀,他就能名正言順地抱媳婦了,結果……這群人竟然還在婚儀上發呆?
簡直豈有此理!
黎墨影臉色一沉,冷冷地咳了一聲。
他音量並不高,但是,禮堂裏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個如夢初醒。
禮官們看著黎少主那雙冷峻深沉的眸子,都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趕緊行動起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凰玥離和黎墨影朝著坐在上位的白流風夫婦,以及充當黎墨影長輩的雲麟族族長黎世宏,深深拜了下去。
凰絲絡眼眶瞬間紅了。
白流風雖然剛才勸夫人的時候,說得頭頭是道,但這會兒也忍不住按起了眼眶。
凰玥離心裏也是起伏不定。
然而,比起感傷,她更多的是興奮,是雀躍。
她跟黎墨影之間,經曆了太多太多。
跨越了兩世的人生,無數次生死一線,從南越國到帝臨城,又從天淩大陸來到了神界……
一切都變得如此之快,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們彼此相許的執念。
何其有幸,今生能夠與他牽手同行。
禮成之後,一對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新房裏站滿了禮官和侍女,圍著兩人拚命地說著吉祥話。
柳不言作為黎墨影的結拜大哥和凰玥離的兄長,今天也被兩大家族的年輕人委以重任,推舉為鬧洞房的帶頭人。
他拍著胸脯應下此事,在眾多年輕子弟崇拜的目光之下,保證一定會惡整黎少主一番,讓大家都能看到熱鬧。
在他看來,這可是新婚當天,不管他幹什麼,黎墨影都會看在凰玥離的份上不予追究,所以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幹。
然而,柳不言完全沒想到,黎墨影竟然連他這個義兄的麵子都不給,二話不說,就把他跟那些禮官一起趕了出去。
黎墨影兩個月都沒能碰到自家媳婦了,這會兒心急如焚,哪裏耐煩聽這些人囉嗦。
把人全部掃地出門之後,立即拿起了喜秤,站在了凰玥離的麵前。
凰玥離頭上戴著鳳冠,蓋著蓋頭,低頭坐在床沿。
她在婚禮上一直非常淡定。
她可不是那些養在深閨沒見過世麵的千金小姐,又是已經成過一次婚的人了,肚子裏還揣著兩隻小包子,現在不過重複一遍以往的流程罷了,又有什麼稀奇的?
興奮歸興奮,害羞……不存在的。
她本來一直是這麼想的。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聽到新房裏擠著的那麼多人被趕出去,隻剩下了一個人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她竟然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心跳變得越來越快。
等到黎墨影腳下蹬著的那雙紫金琉璃靴出現在蓋頭下方的視野中時,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一下下重如擂鼓。
終於,眼前那一片紅色的覆蓋,被人一下子掀開。
她的視線裏,出現了那一張熟悉的俊臉。
黎墨影極少穿紫服朱,但他卻是最適合這種囂張豔麗顏色的人。
男子穿紅,幾乎都顯得猥瑣油膩,但在黎墨影身上,卻給他平添了幾分暖色,撫平了他眉眼中冷峻逼人的強者威壓。
此時他眉眼溫柔,微笑著朝她看過來,凰玥離隻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思考,眼中心上,隻剩下了那一道身影。
而在黎墨影眼中,她坐在鋪滿紅綢的大床上,滿臉緋紅得抬頭望向他。
紅燭高燒,映著一室濃豔,那一瞬間,他連呼吸都停滯了。
過了很久,他才輕輕伸出手,去碰觸凰玥離的臉。
兩人四目交接,越靠越近……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格外響亮的聲音:“我說……老黎啊,你可悠著點兒啊!我知道我師妹今天美貌得很,你又是個禽獸,控製不住自己很正常。但是,你可別忘了,外麵還有一堆人等著呢!你要是猴急,丟自己的人也就罷了,可別害我師妹丟人!”
柳不言被新郎官掃地出門,立即遭到了兩大家族年輕人一陣哄笑,說他根本沒有自己吹噓的那麼重要。
柳不言惱羞成怒,越想越不甘心,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聽到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猜到兩人現在肯定進入了情意綿綿的階段,他頓時靈機一動,仰著脖子大聲吼了起來。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房間裏傳出哐當一聲巨響。
明顯是某人突然被踹開,過程中撞到了什麼花瓶擺設。
柳不言心中得意,但他還來不及笑,眼前就是一花。
一隻茶杯被黎墨影彈了出來,硬生生在門扉上穿出一個圓形孔洞,直撲他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