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咒的古典學博士脖頸後起了一陣冷汗。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與此同時,哢嗒一下,打火機的火光在修長指間亮起,點燃了石陣左下角的梧桐枝。火光如豆,隻小小的一抹,風中將息。
隻一瞬。
火光驟然生長,朝著鄰接的木枝子燒過去,一枝一枝,有如傾倒的多米諾骨牌一般接連亮了起來,再一眨眼,整個石陣已籠在火光之中。
火焰熊熊。
夜火之中,石頭上的奇異紋路像是活了起來,滋滋作響,有的融化,有的扭曲,有的甚至跳躍起來,一時間,像極了災難之下世間百態。
然,無論火光如何熱烈,木枝如何作響,紋路如何扭曲,石頭無動於衷。像神明。石頭是比人類更高級的生命形式。*思*兔*在*線*閱*讀*
三人立在火邊,誰也沒說話,凝神注視火焰中的石陣。
火光最盛大的那一刻,廢屋中似傳來一聲尖嘯,極高極快,仿佛一道銀光閃過耳邊,像極了錯覺。
然,直到木枝盡燃,石陣火焰漸漸消退,仍是——無事發生。
夜,又寂靜了。
柳小明忽然“呃”了一聲。
另兩人朝他看了過去。
柳小明望著手裏的複印來的古咒語,訕訕道,“剛才光線太暗了……我念岔了一行。”
“……”
白瞎了緊張。
“東西已經用完了,”邢若薇道,“那這個法子就沒用了?”
“……是的。”
三人一起把地上亂糟糟的石塊收拾了。木枝子已經燒光了,奇異紋路也蒸發幹淨了,這第一個包裹已經沒用了。
柳小明俯身去拉開第二個包裹。這包裹裏隻有三隻陶罐,一黑、一白、一淡紅,全蓋著蓋子。
柳小明道,“這個是歐洲中世紀一個□□的儀式。他們相信某些生物擁有穿梭於兩個世界的強大能力,因此隻要把它們生吞下去,就能掠奪它們的能力,進入異世界。”
邢若薇好奇地打量著那三隻罐子,又一抬眼,發現柳小明臉色說不上好看。“什麼生物?”
柳小明嘴裏吐出一段怪兮兮的中世紀音節。
邢若薇道,“那是什麼意思?”
“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汙穢殺手。”
“‘汙穢殺手’又是什麼意思?”
“屎殼郎。”
“……”
是的。那種擁有穿梭於兩個世界強大能力的生物,在中文裏被稱作屎殼郎。
邢若薇道,“我拒絕這個儀式。”
柳小明道,“我也拒絕。“
兩個人看向負責做主的程楚歌。
程楚歌道,“換。“
柳小明迅速把裝了屎殼郎的陶罐重新在包裹裏封上了,然後拉開第三個包裹。包裹裏裝的竟是祭拜時候燒來用的普通黃紙錢。
邢若薇道,“紙錢?”
柳小明道,“紙錢。”
“我們每年燒的那種紙錢?”
“我們每年燒的那種紙錢。”
邢若薇更疑。“這能通靈?”
柳小明道,“教授文章裏是這麼寫的。他認為中國人給亡人燒的紙錢有非常好的通靈效果,而且必須是這種傳統手工生產的黃紙,現代那種大麵額的冥幣不行,太工業,太假。”
“這怎麼通靈?”
“燒。”
“就燒?”
“對啊。”
“……”邢若薇默然一陣,撿了個比較禮貌的說法。“有時候,外國學者對中國文化可能存在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