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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敲鍾、宣進,文武百官一個個戴進梁冠,著各色朝服,方心曲領,配金、銀金魚袋,腆胸迭肚,手持笏板規規矩矩進了垂拱殿,朝丹墀上官家和太後行禮參拜。
最近大殿伺候的已經由張景宗換了羅崇勳,羅崇勳上前高聲叫道:“列為臣工有事早奏。”
稍稍靜默了幾秒時間,王曾按捺不住,從定位身後站了出來,躬身施禮道:“臣有本奏。”
劉娥隔著簾子道:“王卿請講。”言語之中甚是客氣。
“臣昨夜待漏,偶然到太後進尊號奉冊製文,有天安殿奉冊之說。臣愚鈍,不知是否翰林院起詔有誤,恐於製度不合,請太後、官家譬之。”
大清早的,天都還沒亮,劉娥雖然心中早有準備,這時還是忍不住一愣,順嘴問道:“此是官家所製,有何不妥?”
“啟奏太後,天安殿,人君進尊號之地也,太後列於其中,於製度不合。”
“是麼?這個哀家卻不知道,那麼該在何處受冊?”劉娥淡淡說道,口氣裏的冰冷彌漫得整個大殿都是,人人聽了都是心中一凜。
“該另擇正殿。”王曾答道。
“是麼?眾卿皆以為然否?”劉娥環顧一下殿中百官。
“臣以為天安殿奉冊亦無不可。”垂拱殿快到門外邊一個聲音響起。王曾心中一凜,居然還真有叫板的?轉過頭去,原來是張耆。
張耆,少年時就在趙恒潛邸服侍過,劉娥和薑美夫婦初到京城,還沒發跡時,據說曾在他家落過腳,那時候他就對劉娥挺好。至於為什麼好,好到什麼程度,隻有他二人知道了。不過,趙恒、劉娥後來一直寵信他倒是真的。
張耆前二年判河陽府。父母喪,丁憂,最近才守製回朝,正等著重新安排工作,暫時徙武寧軍節度使頭銜,還沒正式崗位,今天早朝,居然也來參加。王曾倒是沒想到。這時候著張耆,心裏明白,老太太也早有準備了。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眾人紛紛扭頭著張耆,聽他下句說些什麼。
“臣聞太後自奉簡樸,未有過奢,今天下稍安,然事尤多矣,太後不豫奢靡。故並做天安殿受冊,是母儀天下之舉也。何來違製之說?”張耆說話聲音可不小。
“哼,張大人此說。可謂無理之極。不豫奢靡恐怕不是理由吧?天者,乾之道也,由天子而居之,何人可奪其位?太後亦不能為之。太後尊崇,自奉簡樸,固可敬,但豈能為此而混而亂禮儀乎?事關國體,怕到時候四夷哂笑,譏我中華也!”魯宗道大步出班和張耆理論道。
“魯相此言差矣。太後節儉,故六宮之美德,百姓之大幸,是其一。今太後垂簾聽政,權處分軍國事。四海清明,澤被於大宋,恩育於官家,是可稍比肩於列祖列宗矣,天安殿受冊。有何不可?”
又出來一個讚成的,是右正言任中師。
魯宗道一聽,須發俱張,厲聲道:“祖聖此言,心在肘腋間焉?在肺腑間焉?何出此無父無君之語也?稟太後,任中師齷齪小人,請驅逐之!”
一個堂堂副宰相在朝堂之上氣成這樣,非常少見了。百官洶洶,都有要上前生吃了任中師和張耆兩人的**。太他媽不像話了,這樣沒節操的話都說得出來。一時間陳執中打頭,禦史台一大批言官衝著任中師開炮,完全不顧他也是言官。有幾個兼職翰林院的也大罵任中師無恥。張耆、任中師這邊居然也組織了好幾個同黨,頂著火力朝陳執中一方反擊,聲音雖弱,卻也好歹形成對峙。
這時候劉娥在簾子後麵到大殿裏亂成一團比著嗓門高,估計再不控製,就有人對張、任兩位揮老拳了,便急忙咳嗽一聲道:“既然大家有分歧,那就暫時放下罷,從長計議。”這是打算暫時偃旗息鼓了,場麵稍稍安靜了些。
王曾要趁熱打鐵,又上前一步道:“請太後一言而決,勿使百官惴惴。”聲音已經很有些不客氣起來。
劉娥在簾子後麵聽得柳眉倒豎,一肚子窩囊氣忍不住發泄出來,氣極反笑道:“也好,就命禮部奏上儀禮步驟,著司天監擇日行典。唉,不過司天監近來百事無功,反倒不如邢中和原先在時了。”
沒頭沒腦兩句話說得感慨萬千,在場大多數官員都有些糊塗,怎麼扯到司天監百事無功去了?那邢中和不是被流放了麼,咋,難道要叫回來上班?
別人倒不打緊,可把王曾及其同夥們嚇了一跳。一下子悶悶地做不得聲。王曾的老臉更是紅一陣白一陣的,勾著身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