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十一章 願望(2 / 3)

“是什麼?”蘇智沉吟說,“為什麼不自己給他?”

蘇措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哥哥,我累了。”

說完她展顏一笑,握一握他的手,跟著剛剛下機的人群離開。她穿著淺棕色的長裙,消失在絢爛的夕陽中。

蘇智回到大廳中央的時候,陳子嘉和應晨正在找他。本來是準備告訴他應該通過海關,在看到他手裏拿著紙卷時,應晨改變了主意,問:“這是什麼?”

“剛剛阿措來過,說送給我們的。”邊說著,他把其中一張給了陳子嘉。

“阿措來過?”陳子嘉渾身一顫,匆忙地環顧四周,他多想在離開前再看她一眼。即使他視力絕佳,可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應晨解開係著紙卷的紅線,把長長一張宣紙平鋪展開,約有一米長,紙上用方方正正的顏體謄寫了詩經中的一首,字跡筋骨十足。她低聲念了幾句出來:“燕燕於飛,下上其音。之子於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陳子嘉攤開宣紙,那張紙一米見方,三個各自執一端才可窺得全貌。上麵同樣是一首器宇軒昂的古詩:城頭畫角三四聲,匣裏寶刀晝夜鳴。意氣能甘萬裏去,辛勤判作一年行。字體雄渾不失靈動,引得過往乘客紛紛駐足觀看。陳子嘉目光移動到落款,那裏題著,摯友蘇措贈。

“難得她想起這門手藝,我都差點忘記她學過的,”蘇智搖頭苦笑,“本以為她既然學了物理,書法什麼的早忘得幹幹淨淨了。”

“我看不出字的好壞,但真的寫得很好,”應晨審度著題詩,感慨地說,“阿措什麼時候寫的字呢?肯定費了好幾天的工夫。”

陳子嘉默默看著那幅字,眼眶一酸。他無從說話,隻能選擇沉默。他小心翼翼地把畫重新卷好,放到貼身的衣兜裏,感覺到懷裏的墨香輕輕溢出來。

升到大四後,蘇措的生活過得如一潭水,毫無波瀾;當然,其實人人都過得毫無波瀾,考研的考研,出國的出國,保研的過著跟豬一樣的生活,反正都是過得麵目慘淡,無精打采。蘇智走後,她也不再去西大玩,更是校門都不出;平時找她的電話也幾乎沒有了。蘇智最初還打了幾個電話回來問問,半個月後也不常打了,要說什麼都是在網上幾句話言簡意賅地說完,發些非常漂亮的照片回來讓楊雪她們羨慕嫉妒得兩眼發光。

開學前幾天蘇措陸陸續續從同學那裏聽說米詩臨時決定也出國留學,去的是跟陳子嘉一個國家的,也是不錯的大學。大家驚詫米詩家原來這樣有錢有權時也不住感慨,誰說世界上沒有比翼雙飛這回事情的?看人家,說走就走,多麼幹脆利落,根本不給“出國即分手”這種說法任何的機會。

開學之後不久,新生也陸續報名了。蘇措在團委老師的要求下和其他兩名大三的學生去給新生作報告。大教室裏那些年輕的麵孔叫蘇措不甚感慨。不過蘇措私心也覺得很有成就感,聽到新生們畢恭畢敬地叫師姐,有一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極大欣慰。

大四上學期基本上是所有考研學生的噩夢。蘇措是真的體會到了。鄧歌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閑得人都懶了,除了睡覺上課就是上政治論壇灌水,在網上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還時不時地跑出去見個把網友;盧琳琳也打算考研,跟楊雪一樣上自習上得天昏地暗麵目無光,有時候比蘇措回來得還要晚。

因為保研的緣故,蘇措這段時間除了出沒實驗室還時常出沒院辦,填著一大堆的申請表格等等。如果是保送本校,絕不會這麼麻煩;每個學院都打算把好學生留住,自然不會願意放人,可是保送外校的手續非常繁瑣,時不時地還給老師叫去談話,蘇措給鬱悶得達到焦頭爛額的程度。尤其在她知道白際霖也要找她去談話的時候,頭一下子大了數倍。

白際霖壓根就沒想到蘇措不在華大上研而去西部那所研究水平和艱苦條件同樣聞名的研究院。他一席話勸得是深入肺腑,蘇措一字不拉地聽著他說出的每句話,感慨萬千,最後說:“高中的時候,我讀過一本書,講那些老一輩的科學家在國家成立早期的艱苦工作。他們都有自己的專業,但是為了國家的任務,說了一句願以身許國,義不容辭地到了最艱苦的地方,大部分人默默工作到去世,許多年都沒有人知道,他們也不在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可是這些話就那麼順理成章地從嘴裏跑了出來,簡直不受她的控製。

看到蘇措說話時那堅定的神情,白際霖想起很久以前也曾經教過這樣的一個學生,有著跟她相似的倔強神情和追求。他知道說什麼也是白搭,苦笑著歎口氣:“你既然堅持,那我給你寫推薦信吧。”

那晚上蘇措回到寢室,所有人難得地都提早回來,關了燈,也沒人開電腦,躺在床上隔著蚊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盧琳琳憧憬著說:“如果我跟楊雪考上了研,以後咱們四個還是一樣在一個學校,雖然不是一個寢室,但還是一棟宿舍樓裏,多好啊。”

這番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和感慨。每個人的情緒得溶解到了黑暗的空氣裏,平時未必會說的話現在說起來仿佛成了順理成章。

聽到她們在想象上研之後的生活,蘇措輕輕咳了一聲,說:“本來想晚一點告訴你們,但還是要說的。我不在本校上研了。”

寢室裏空氣仿佛晃動了一下,得到了意料之內的費解和寂靜。

“去哪裏?”楊雪問。

說了地方,盧琳琳叫出來:“咱們學校的物理研究院在國內已經算是最好的幾所之一了,你用得著跑那麼遠去吃那份苦?”

“可不是,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鄧歌歎口氣,“我怎麼從來看不懂你?”

空氣粘成了糖漿,凝重起來。

楊雪重重歎氣,“蘇措,難怪你考了工程物理。我才知道,你一直是理想主義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