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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複得(2 / 3)

許一昊仿佛沒聽到問話的樣子,終於說:“有件事情我始終都不明白。”

“什麼?”

“我跟江為止,是不是真的很像?”

他的眼神飽含困惑,聲音刻意地壓抑後,仔細聽的話能聽得出藏得極深的茫然情緒和無所適從。那樣的目光是蘇措從未見過的,這個問題也是她從未深想過的,可是如今經過他一提,讓她沒來由地一驚,胸口迅速地冷成冰塊,然後摔到了地麵,大概是裂開了,大概沒有。她下意識地要站起來,可是她終究沒動,任憑記憶裏的畫麵頻繁閃現,最後才安靜地說;“其實不像。是我錯了。”

許一昊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蘇措捧著豆漿杯,目光沒有焦距,不知道看向哪裏,“我曾經問過他名字的意思,他說,有所為,有所止。他自己也真的是這樣。他認真,正直。起初我跟他借作業抄,他卻怎麼都不肯借,說不能弄虛作假欺騙老師,欺騙自己,還說我如果不懂,他可以一道一道地講給我聽。他對誰都是這樣。班上有個男生有一次生氣了,說這一張卷子都不會,你也講給我聽?他就真的花了好幾個周末的時候給那個男生補習,每次講題講得嗓子都啞了。

“他就是這種人,從來不弄虛作假,甚至從來不說謊話。他跟我說,他不是不知道怎麼弄虛作假,不是不知道怎麼說謊,隻是那樣,是對自己和生命的不負責任,他不會做的。當時我就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一席話聽得許一昊肅然,然後看到蘇措眼睛裏不著痕跡的悲哀神色,心裏一動,知道自己說什麼她都未必聽得進去,輕輕歎口氣。

“師兄,你們不一樣。”

“難怪,難怪。”許一昊沉默半晌後開口,聲音疲憊卻隱隱有種解脫的味道,“一直以來,都沒有勇氣問你,現在終於知道了答案,也明白了。”

“那就好。”蘇措笑眯眯地說,端起豆漿喝了一口。許一昊側過了臉,看著玻璃窗外的柏油大路,車來車往的繁榮景象。在燈光下看來,他的確成熟,側臉上的線條經過歲月的打磨已經重新給刻畫和雕刻了一遍,硬朗得多,依稀中能看出當年的影子。可的的確確,和記憶中的江為止完全不一樣了。

“你跟陳子嘉真的準備結婚?”許一昊轉頭看著她,靜靜地問。

蘇措微笑著點點頭。

“什麼時候。”

“不知道,全憑他的意思。你跟李醫生呢?”

“大概在年底。”

“李醫生真是好人,”蘇措感慨,“仁心仁術,說的就是她。”

“我知道。”許一昊略略一笑,半晌後說,“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英國,她來旅遊,跟旅遊團走散了,她英文也不好,問不到路,獨自一個人不知道怎麼辦,在路邊急得直跺腳。我就幫了她一下。再後來我回國了,在我爸的朋友家裏又遇到她。後來才知是父母安排好的相親。”

“原來這樣,”蘇措“撲哧”一笑,站起來,“想不到最後你跟王忱成了一家人。”

“我也沒有想到。”許一昊眉目一動,淡淡地說。

說完這句兩人間的氣氛莫名地融洽起來,氣氛宛如多年不見的好友再次相聚,說著一些平日裏的見聞,幾年來的遭遇,具體說了什麼,其實也沒有人在意了。這就好像最初的時候,兩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可以就所讀書裏的任何一句話滔滔不絕地發表許多意見。

遠看著宿舍在望,蘇措對他笑著點頭,示意自己要進去的時候,冷不防忽然聽到他歎息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沒有這樣好好地說過話了?”

“記不清了。”蘇措笑笑,回頭看他。有那麼一個瞬間,她仿佛覺得回到最初,那個時候,是她一步步地朝他走過去;再後來,她都是在想方設法地逃避,他的郵件她幾乎從來沒有打開過,她在學校裏,一看到他的身影就立刻避開。這種事情發生過多少次?她的確是記不清了。哪怕這樣躲開,有時還是會遇上。清楚地知道他們是兩個人,可偏偏有時還會錯認。

一時走了神,回神的時候蘇措發覺他定定看著自己,心裏百感交集,輕聲說:“師兄,我們所能擁有的,隻有那麼多。我一直知道是我錯了,錯得離譜。大一納新的時候,還有後來的幾次,如果我能管住自己……就好了。我真的糊塗了,隻是想,為止他,他回來了。我自欺欺人,覺得能再見他一麵也好。可是很多事情,我都沒辦法預料,更不要說控製。”

許一昊忽然笑了。他本來正在打開車門,現在站住了,對著站在車子另一邊的她微笑。那笑意仿佛是光亮先是從眼底溢出來,然後再蔓延到嘴角,他的表情看起來如此的溫柔,“不是這麼回事啊。蘇措,能認識你,我永遠不會後悔。隻是那個時候,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我一廂情願地認為,江為止的存在,對我來說,是一個諷刺,我不能接受自己隻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不是他的影子,”蘇措苦澀地開口,“不是,真的不是。”

“我知道不是,”許一昊笑了兩聲,“我是他的哥哥,對嗎?”

仿佛炸彈在耳邊炸開,蘇措耳中轟然一響。她仰頭看他,鎮定地說:“你知道了?”

“你不是比我更早知道?”許一昊麵沉如水,“我找人查過江為止,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相似。我問過我爸,他的確認識江為止的母親。我跟他吵了一架,我不願意回國,所以那年,他讓你給我打電話。”

蘇措苦澀地開口:“不要怪許校長,都是當年一次醉酒後的錯誤,也是那個時代的錯誤。回國後江伯母就跟他斷了聯係,他不知情的。何況,為止也不是不幸福,他有很好的父母。”

“江為止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