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玄開了一扇窗,晚霞透過那處燒進雲舟,照得半邊屋室通紅。
聞燈回到了一開始的姿勢,坐在步絳玄腿上,不過一身懶散意,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腦袋歪在步絳玄肩頭。
“看起來你真的不喜歡那朵花。”聞燈看著窗外的被霞光浸染的雲層,低聲道。
“你是我的。”步絳玄道,哪裏都是,容不得旁人染指。
聞燈鼻翼翕動,他很清楚這人徹底踐行了這句話,現在他身上步絳玄的味道,恐怕在十裏之外都能嗅到。他想了想,問:“如果換做是你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站在顧東亭的位置上。”
“我不會往你身體裏種任何東西。”步絳玄說得肯定。
“哦?是嗎?”聞燈抬起腦袋,轉而往下看了眼,戲謔笑開,“既然如此,那我覺得,我們可以……”
說著他就要跑。步絳玄哪能允許這般事情發生,聞燈一走,他跟著起身。雲舟並不寬敞,很快,他將人鎖在角落中。
那被夕陽染紅的雲霞再無人去看。
步絳玄身後的影子散成迷蒙的霧,又從霧中凝出一條又一條手,纏上聞燈手腳和腰身。
這影子裏有步絳玄的靈力,故而泛著幽冷,聞燈被這驟然襲來的冷意激起顫栗,立刻告饒。步絳玄挑了下眉:“我們可以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聞燈小聲回答。
“嗯。”步絳玄從鼻腔裏應了一聲,向前一步,逼得聞燈背抵上牆。
聞燈如顛簸在浪潮上,起落不由自主。
“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精力。”聞燈本就不剩什麼力氣,當下連哭都無力出聲,偏著頭,眉峰蹙起一道小鉤,斷斷續續才說出一句話。
“你也不錯。”步絳玄吻咬著他回答說道。
聞燈喘了一會兒,掀起眼皮:“你不覺得自己很雙標?”
步絳玄神色不改,反問兩字:“這算?”
……
聞燈筋疲力盡。步絳玄將他抱回床上,替他清理掉身上粘膩的水跡、換上幹淨衣衫,並喂了一杯水過去。
休息許久,他終於能稍微坐起來點兒。他又去看了一次自己的靈台,將那朵花瞧了又瞧,捏住步絳玄手指邊玩邊說:“我分明沒有破境,但它仍是出現了,這是否說明,是時間到了?”
“那花有玄機。”步絳玄道。他把聞燈輕輕撥了一下,讓這人靠在自己身上。
“我想,就算你一直拖著不修行,它也能夠汲取天地間靈氣、自行生長出,而你修行、破境,對它起的是催化作用。”
聞燈一副懶散模樣,步絳玄怎麼擺,他便怎麼坐,隨遇而安。
這時窗外夕照散盡,深黑的天空裏星辰點點,輝光耀夜。他歪在步絳玄胸膛前,身上就裹了一層裏衣,領口開著,那凹陷進去能盛水的鎖骨現在盛滿豔麗的紅痕。
“我臉上的東西有變化了嗎?”他問。
“暫無。”
聞燈回憶一番那花的模樣,點頭:“也是,畢竟看它那模樣,連葉片都少,也就剛發了個芽。”
不過不知曉這花的生長周期,擔憂顧慮不可避免,很快又道:“追蹤方麵你比我強,昆侖很大,準備怎麼找?”
“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劍意——為了防止被他察覺,那劍意很微弱,隔太遠便無法感知,但到昆侖之後,便可依著它尋過去。”步絳玄聲音沉了些,“如果他當真在昆侖的話。”
“把每個地方都轉上一遍也不是不行。”聞燈道。
一路向西,來到昆侖是三日之後。這裏很冷,山腳下都飄鵝毛大雪,目之所及唯有一片冰白色。聞燈一身白衣,幾乎要和山雪融為一體,好在一頭長發黑如烏檀,唇不點自朱,將他從天地皓白中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