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中間擱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一本《江湖散記》,還有些香甜的點心。
蘇紫與林清清便躺在藤椅上麵閑散地談話。
“公主殿下怎麼想起來寒舍了?”
“散散心。”
嗤笑一聲,林清清瞥眼看她,“鬼信你,當誰沒聽說麼,這陣日子,你的風頭是比那位顏公子還大得多了。”
“顏公子?”
“哦,你沒聽過?住在西門的一個極其神秘的銀麵男人身邊的一個……小廝?”她又搖搖頭,“朋友?戀人?”
蘇紫忍不住笑了,“到底是什麼?”
林清清瞪起眼睛,“就是不知道嘛!這也正是顏公子風頭正盛的緣故啊,長得好看極了,卻與一個神秘莫測的男人住在一起,大家能不好奇麼?”
“這也沒什麼罷,朋友或者家人都是可以住在一起的。”
“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也說不清,就感覺怪怪的。”林清清對她笑了下,“怎麼樣,你去看看就曉得了。”
“不去。”
“為什麼?”
蘇紫轉頭看著她,“沒時間。”
林清清翻了個白眼,“你逗我?”
蘇紫表情認真,“真的,我要打胎。”
“打什麼胎啊……”林清清隨意地笑了一聲,卻又忽然一怔,瞠目結舌地盯著她,“你……你說打胎?”
這也正是蘇紫離府的真正原因。
若是要尋求林清清的幫助,那麼坦誠相對是必然的,她隻隱瞞了一點,那便是孩子父親的身份。
“所以……你與你夫君各自與旁人有了私情?”林清清問。
蘇紫點頭。
林清清麵上嬉笑的神情斂了,“你們的感情差到如此地步了?”
蘇紫道:“是。”
林清清道:“那麼孩子的父親是誰?”
蘇紫道:“清清,我不想提。”
林清清看了她半晌,歎了口氣,“好,那麼你確定非打掉它?”
蘇紫毫不遲疑地道:“從一開始就不被期待的孩子,讓他離開是最正確的決定。”
林清清代她露麵,去了一家生意冷清的藥鋪。
櫃台邊的二十來歲的夥計在打瞌睡。
林清清直接叫醒了他,在他惺忪的睡眼裏,壓低聲音道:“有沒有那種藥?”
夥計呆了呆,“哪種?”
林清清性情雖大方爽朗,此時也難免有些窘迫,她微紅著臉,道:“打胎藥。”
不知是夥計沒睡醒,或是她聲音太含糊不清,夥計又問了一遍,“什麼藥?”
林清清急躁地吼道:“不是已經說了嘛!”
夥計也被吼得惱了,分明是姑娘說不清,這樣的態度是瞧不起他?他便又趴回了櫃台,眯起了眼睛,將姑娘給晾在一邊兒。
“抓藥。”音色低沉的聲音乍然而起。
夥計抬起頭看了一眼對方,問:“什麼藥?”
那人道:“你隨意抓些治刀傷的藥。”
夥計依言而行,安靜的大堂裏隻有藥櫃推拉的聲音。
林清清忘記了要與夥計發一頓火,她的眼睛已發直地望著身邊的男人。
他穿著一襲玄色錦衣,麵上一張銀色麵具,隻露出了略顯陰柔的薄唇,以及微有些青色胡渣的下頜,像是熬夜之後憔悴的表現。
直垂到腳踝的黑色披風,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銀麵男人啊!顏公子家的那位!
他與顏公子的關係已成為京城的一大爭議,林清清目光灼熱地盯著對方,像是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似的。
忽然,男人轉頭看了她一眼。
漆黑的眼似濃墨的夜,邪光飛散。
不但神秘……且妖異的一雙眼睛。
林清清忙轉開了視線,仿佛偷看他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他也沒有在意,夥計將包好的藥遞給他,他提了過來,付了銀子。
“公子慢走。”夥計這時倒顯得禮貌了。
男人卻沒有立即走,問了身邊的姑娘一句話,“外麵那人是在等你?”
對方的忽然搭話令她有些驚愕,愣了下,方道:“啊……是的。”
為避免人猜疑,蘇紫隻在門口站著。
有片刻岑寂,他轉過頭,道:“再抓一副打胎藥。”
夥計與林清清皆傻了。
男人付了銀子,卻並不接藥,隻對著林清清揚了揚下頜,道:“送你。”
“……”林清清的表情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