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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車行了數十日,停在一處小宅院外。
她被丟在宅子中,一住就是幾個月。
宅子守備森嚴,每日換班,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但比起之前一路奔波顯然要好得多,嚴寒的冬季,屋內通了火龍,還燃了不少的香爐,三餐雖不算奢侈,但也夠得上豐盛,每過幾日還會有新的衣裳送來,她想要什麼隻要提上一提,無論是琴棋書畫第二天一早便會有人送到她的房門口,什麼都不需要她操心,簡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隻是,始終沒有見到季昀承。
慕陽不是沒有想過逃,一則她的身體實在每況愈下,二則逃她又能逃到哪裏去,也許慕晴會願意收留她,但想到隨之會給慕晴帶來的各種麻煩,便又作罷。
更何況,這樣也未嚐不是好事。
院中種了好幾株梅花,她數著一瓣一瓣的梅朵落在雪麵,用手指拾起,任由馥鬱的芬芳纏繞在她的指間,一日一日,安然坐在院中,看庭前冰麵初融,波光瀲灩微漾,冬去春來,一季而逝。
許是放下了一切的擔憂,吐血的症狀反了有了些許緩和,整整三個月也隻發作了兩三次。
她收不到任何消息,也不會有人告訴她任何消息。
這裏侍候的人甚至連交談也不會,就好像啞巴一般。
唯一能做
的就隻有彈琴畫畫,這樣的生活,就連時光的流逝,也漸漸變得無法察覺。
就在慕陽以為自己會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時,終於有人打破了平靜。
一個和煦春日裏,她剛剛清醒過來,幾個侍女魚貫而入,替她換好了衣裳,又是綰發又是塗脂抹粉,銅鏡裏蒼白的麵孔被妝點上了血色,稍稍多了些生氣。
她走出院子的時候踉蹌了幾步,差點站立不穩,很快有人上前扶她,沒人露出驚異的模樣。
坐在鋪就了厚厚氈毯的馬車裏,顛簸好了一會,馬車才慢了下來。
入眼的是一座肅穆的陵園。
慕陽被扶著走了進去,淡淡的不安在她的心裏升起,滿目縞素,整個陵園內都是一片冷寂的景象,接著她看見了那個人影。
純白的錦袍,幹淨的纖塵不染,將那人的模樣也映襯的極其溫潤清冽。
隻是素來看慣了他穿濃重的顏色,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確認。
慕陽就站在幾丈外的距離,看著季昀承麵無表情的接過屬下遞來的香,單膝將香放進香爐,而後到了側麵的一個墓碑,彎腰將香放入,低低說了幾句話。
聲音太小,她沒有聽清季昀承在說什麼。
突然季昀承轉過身,揮退屬下,眸光淡淡的看向她道:“你害死了她,不該給她上柱香嗎?”
沉默了一下,慕陽還是緩緩走了過去。
她的確是對她有愧疚感的,相識一場,雖然並不喜歡,但說到底其實她們並沒有什麼過節,而久離……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子。
墓地剛下過雨,有泥土溼潤的氣息,墓碑上的字跡被衝刷後仍顯得清晰。
南安侯王妃季久氏之墓(天祭十二年十一月五日)
上過香,慕陽站在墓地前,垂眸靜靜看了一會,搖晃的身形漸漸穩住。
季昀承也在看著她。
成年後第二次看見慕陽穿女裝,質地上乘的緞料上花團錦簇,金銀絲線繡邊,滿頭的朱釵玉環折射著淡淡的光暈,依舊是渾然天成的矜貴氣質。
過去不知道,現在才明白,她本來就是金枝玉葉,比他更驕傲的金枝玉葉。
“要殺了我為她報仇麼?”
慕陽緩緩抬起頭。
因為太久沒開口,女子的聲音有些澀然,但語氣很平靜。
“就算我不殺你,這樣下去,你也活不了多久。”一針見血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