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章光義和杜寅生:“你問問他們我當時是不是極力反對?我家們統共二十五畝田地,我分了一半給二房和三房,我自己和大兒子共用一半,也分了西廂三間房給三房。這麼分還是因為寧哥兒沒到年紀不能立戶。我這麼分家有錯嗎?他自己哭著鬧著什麼都不要,反倒要付給我七兩銀子的養老錢,帶著母親姐姐搬出去,怎麼現在這些又成了我的不是?”
關樂和是世家公子出身,又做了山長十幾年,自恃身份,不願意跟杜辰生跟販夫走卒似的吵嘴。
他淡淡地喚了一聲:“章裏正,你是裏正,你杜家是怎麼一回事。”
杜家的情形,可都是關嘉澤從章鴻文的嘴裏聽來的——當然,他也不能全信兩個孩子的話,後來也派了人去打聽過——既是章鴻文的,作為章鴻文的爹,就得站出來為自己孩子的話負責。
章光義正想在關樂和麵前表現一下自己呢,自然十分樂意起來為關樂和助陣。
“關山長的都是事實。至於杜辰生你剛才所的那些,杜錦寧之所以願意淨身出戶也不願意再留在杜家,全是因為你打算把他姐姐賣去青樓為杜雲年還賭債。他人力薄,生怕護不住姐姐,這才想離你們遠遠的,當時還簽了斷絕文書。
至於孟強,你也別想耍賴,當時就有人看到你家雲年拿了個雞腿去哄他,緊接著你孫子就領了他去鄭林那裏等杜錦寧從城裏回來,由著你孫子指認,杜錦寧一下車就把他推到河裏。杜錦寧掉到河裏後,你孫子作為他的堂兄,也沒喊人來救他,直接就跑掉了。”
頓了頓,章光義想起什麼,又補充道:“還有,杜錦寧他們搬到大林村的那個晚上,你家雲年就悄悄地去了那裏,想把苓姐兒擄走還債。要不是寧哥兒料想到這一點,央求我們弄了些荊棘在牆頭上,沒準他就得了手,苓姐兒也不知被賣到哪個肮髒地方去了。”
“章光義,你別什麼屎盆子都往我們頭上扣,你有人看到雲年去孟強家,是誰,你指出來?又那晚是雲年去的大林村,誰看見了,你出來,我們當場對質。”杜辰生道。
這兩件事,杜雲年可是對發誓了他沒被人看到,章光義卻拿話來將他的軍,想激他露出真話來,真當他傻?
關樂和卻不耐煩聽他這些,有章光義作證,袁修竹他們想來也知道杜家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指著外麵道:“行了,別那麼多,你領著你兒子走吧,這裏不歡迎你。還有,我警告你,杜錦寧現在是我的門下弟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就相當於他的父親,有義務護得他周全。你們要是再動什麼手腳,別怪我不客氣。”
他盯著杜辰生:“你大兒子的東家姓秦吧?”
杜辰生一激淩,臉色變得煞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嘴唇顫抖著,沒有話。
關樂和也不是要他確認,不過是一句威脅。他揮揮手:“趕緊走。”
杜辰生隻覺一輩子的臉麵都丟盡了,要是照著往日的脾氣,他自然甩袖就走,反正他腆著臉再什麼,關樂和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好印象。
但他今來,就打著不要臉的算盤,又豈肯這麼容易就離開?
他轉過身去,看向杜錦寧,老淚縱橫,聲音哽咽:“寧哥兒,即便祖父原先做錯了事,今特意來向你賠罪,你也不肯原諒祖父一回麼?”
他知道杜錦寧是什麼脾氣,那定然是要強硬否定的。可他就要在關樂和等人心裏種一下根刺——杜錦寧,他是個心腸冷硬的孩子。對親生祖父尚且能這樣,何況外人呢?傾力栽培他,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