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的梨兒聽見了，說：“有人擂門，誰這麼凶啊？”，王雁伸伸舌頭，跑過去開了門，一張憤怒的老臉現在門口：“我說還拖什麼拖？你爸呢？”，“下麵果攤上，周媽，你有事嗎？”，“當然有事，你們困難，我老婆子也困難嗬。”
“等、等我爸爸回來再說好不好？”看得出，王雁極力不想當著梨兒的麵難堪。
“等？我等了一個多月了。合同是你簽的，說好一季度付一次，可現在多久了？我老婆子全靠房租吃飯，我憐憫不起你們。今天再不繳，你爺兒倆就搬走，等著租的人，多的是。租給別人我是800塊一月，你自己說，租給你們是多少？五百，我算有良心了吧？”
“周媽，你別說啦，別說了。”
王雁放下了手中的小方便盒，難過地低聲說：“唉，實在是現在的生意不好，生意不好。”，房東仿佛這才看清屋子裏還有一個姑娘，也放低了聲音：“雁兒姑娘，不是我周媽不講理，實在是我也是窮人，住在城市中的窮人。真繳不起了，你們還是搬走吧，啊？”
房東拉上門走了，梨兒望望斜坐在床上的王雁，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小紙盒。二女孩兒一時相顧無語，屋子裏陷入了真正的安靜。
“上午喝，下午通，哈哈哈！”該死的美葆緩！該死的廣告！
半晌，梨兒走近閨密，輕輕摟著她的肩膀：“雁兒，別難過了，咱們走吧。”
王雁慢慢抬起頭來，竟然平靜的說：“我早習慣了，誰叫我們是農民工呢？是農民工倒也罷了，可誰叫我們又沒有錢呢？走，麵試去，工作了，就好了，人家周媽也不容易，一個孤老婆子帶著一個弱智兒子吃低保，靠這房屋得點租金。不說了，走，麵試去！”
二女孩兒下了樓，穿過鬧哄哄髒兮兮的巷道，眼前豁然開朗。
街上，陽光普照，人流如注。兩旁高大的還建房，齊齊直插聳入雲天。這樣，本算得上寬暢的步行街，就像極了一條深峽中的峽底。凡夫俗子們就在這兒生活，快樂或痛苦。
路過那一溜插著遮陽傘的水果攤，二女孩兒停了腳步。王雁對正在傘下麼喝著的父親，講了房東要房租一事。須發皆枯白的王父，不安的搓著自己骨節粗大的雙手，歎著氣：“唉，實在是生意不好，老家你娘和你弟又生病，周媽是好人哪，周媽是好人哪！唉，！”
見父親左右為難，王雁倒安慰起他來：“爸爸，你別太著急，今天我去麵試，說不定，明天就可以工作了。工作了，就有錢了，你別太著急，啊？注意身體，垮了，就完了。”
“我們還是走吧，雁兒，時間來不及了。”，梨兒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表：“要二點鍾了，這種麵試，越早越好；再說，麵試的人很多的，去晚了，主考官會先入為主。”
見二女孩兒要走，王父忙從攤子上拿起一個大水果，迅速的抓個小塑袋裝了，遞過來：“梨兒，拿著，這是新到的台灣蛇果，很好吃的，嚐嚐鮮。拿著呀。”
“嗯，我不要，我不吃蛇果的。”
梨兒見那蛇果重約大半斤，果麵上深紅顏色中裹著淺綠，彎曲如蛇身，煞是好看，忍不住推辭道：“我沒吃過，我不要。”
“嘿，拿著呀，吃個蛇果就把王伯吃窮了？放心，王伯請你吃個蛇果還請得起，閨女，快拿著，真甜哩。”
梨兒接過，拉拉王雁轉身走去，然後，突然回來，扔給王伯一張百元大鈔，再追上去。
身後傳來清晰的聊天聲：“老王，那姑娘是你閨女？好孝順，真是好孩子。”，“是呀，可惜她命不好，生在我們農民工家，咳咳，命不好喲。”
“現在甲流厲害得很喲，我看你這幾天盡你光咳，該去看看才是。”，“沒事兒，我命賤可身體好，沒事兒的。”，“是不是這樣喲？莫害我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