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對司機說:“師傅,開到前麵那個小飯館門口停下。”
車載收音機正播放著“都市新聞”:“……今下午有人在北區路口撿到本市房管證一本,請丟失者速與136××××789的朋友聯係。”
梨兒忽然想起剛才在貴賓室裏,聽芙兒與武隊的電話時,芙兒哭兮兮的嗓門兒。一個念劃過:難道是芙兒丟失的房管證?
便叫:“叔叔,請把剛才的新聞再放一遍嘛。”,司機笑了:“那是電台播的,小姑娘真逗。”
小飯館到了,司機刹住車,曹靜和雲彩幾乎同時掏錢,還是曹靜來得快一些,一張五十元的鈔票遞過去:“票!”,司機麻利的找補了票錢,一把塞給她。
雲彩眼尖,奪了過來:“幾步路?要三十七塊?搞錯沒有哦?”
“怎麼可能?閉著眼睛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我都摸得到。”,“不對吧?”雲彩不下車,冷冷瞪著他:“不對吧?要不了這麼多吧?”
司機有些心虛的笑笑:“小姑娘,真沒錯,下車吧,我還要趕路呢。”
下了車的三個女孩兒莫明其妙的在車外望著她,曹靜說:“到啦,我們吃個便餐吧,將就吃一點就行。”
雲彩湊近那紅色的計程器細細瞅瞅,突然一伸手摳出個小塑膠卡扔在司機麵前:“這是什麼?退錢。”
司機臉白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的小把戲被戮穿,有些發慌:“小姑娘,我,你,你也是開出租車的?”
雲彩沒理他,一把奪過他手中那張五十塊的鈔票:“前輩,你的膽子也夠大啦,真不怕罰款?”
逐轉身下車,想想,又扔給他十元錢:“給個成本,便宜你了。”
下了車,的士緊擦著幾個女孩兒一溜煙兒開遠。雲彩把那五十元鈔票還給曹靜,曹靜驚愕的看看她,沒接。
“拿著吧,司機搗蛋多收的,退的。”雲彩塞給她,淡淡說:“吃點啥呢?我今天的卡路裏已經足夠啦,我一般晚上不吃飯的。”
眾女孩兒一一坐下,梨兒見一邊桌子上的幾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女孩,驚喜的盯著雲彩交頭結耳,議論紛紛。
然後,一個瘦高瘦高的男孩子拿著本了鋼筆走過來:“你不是雲彩姐姐嗎?你的鋼管舞跳得好,請給我簽個名吧。”
能被人要求索取簽名,對從藝的人來說,當然是件高興的事。
雲彩笑嘻嘻的接過本子,卻總是握不牢鋼筆,無奈隻好使勁硬拿著鋼筆歪歪扭扭,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小男孩,自我解嘲的搖頭道:“不好意思,寫得不好。”
小男孩真會說話,珍惜的看看雲彩的簽名,也笑嗬嗬的說:“我們現在也一樣,電腦玩多了,字也寫得不好。姐姐這是真正的明星體喲,謝謝姐姐!”
曹靜由此知道了,身邊這個身材修長皮膚微黑的美麗的女孩兒,竟是一個鋼管舞娘,心中便有些不舒坦。
出身於小家碧玉的曹靜,自幼端莊保守,雖浸漬商場多年,卻本色依然。當下臉色微變,說話也不那麼動聽了。
雲彩不傻,早瞧在眼裏,雖麵色不動,卻滿肚子裏是酸水,吃了一大半的酸菜米線,就放下了筷子,推口說不舒服,抱著自己的胳膊肘兒坐著,氣氛有些尷尬。
梨兒和粒粒卻渾然不知,想到粒粒是為自己受的傷,梨兒就格外對她溫柔,還答應晚上到粒粒家裏陪陪她。
但由於剛出事不久,梨兒怕老爸老媽擔心,強調無論多晚,無論如何必須回家住。粒粒好歹通情達理,想想,也就同意了。
草草吃完了飯,幾個女孩兒就各奔前程。
雲彩惦念著晚上的演出,匆忙回了臨時租賃的住房休息,做準備;曹靜呢,想到今天無意中耽擱了一個下午,還不知公司怎樣了?更不知老公辦事回來沒有?逐也匆忙趕往公司。
梨兒便扶了粒粒,款款地沿著暮色漸濃的街道,向粒粒的租賃房走去。
寒意侵襲,全身僵冷,風吹臉孔,利如刀割,是深冬了。
二女孩兒說說走走,走走說說,不覺就到了粒粒的租賃屋。從下往上望,那一排排比比皆是的紅磚出租房,星星點點,高高低低,猶如蹲在黑暗中的鬼蜮,讓人看了極不舒暢。
而那隨風而揚落的衣服尿片,更像是現代都市裏抬魂幡,讓人頓覺美感喪盡,一望混沌無常。
粒粒停下了,不願意再走了,一想起自己的那簡陋無味冰冷的小屋子,她就想哭。粒粒依著梨兒的肩膀,佯裝是因為腿疼休息。梨兒自然知道粒粒的心思,就停下,任她靠著自己的肩膀,一動不動。
二女孩兒就這樣在冬天的夜裏站著,頭上是明亮的路燈。
一輛公交車停下,車窗嘩啦啦打開,上下乘客後,又沙沙沙的開走,“你不該/你不該/我的心碎/”車窗傳來熊天明幽幽的一句歌唱,很快便隨車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