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剛開完會的顧淩霄一回辦公室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辦公室裏的艾爾。今天的會議是關於並購案的，會議從下午持續到了深夜，最後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結論。
顧淩霄提高了高管中女性的數量，但在商場上女性還是處於弱勢地位。幾位女性高管提出的並購方案其實是很有魅力、也有實際操作性的，隻可惜女性高管的數量太少，男性高管害怕被女性高管奪權，為反對女性高管而反對她們的並購案。這導致並購案會議直接淪為派係紛爭。
這種時候顧淩霄就特別想回到□□時代，然而公司越大，權利就越需要被分出去，否則顧淩霄一個人做所有決策得累死。
顧淩霄這一天夠嗆，連晚飯都沒胃口吃。這會兒她累得厲害，說話的口吻自然也就疏離淡漠。
殊不知她這不針對任何人的疏離在艾爾聽來就像是一種佐證。
來滬城找顧淩霄的路上艾爾打了好幾次退堂鼓。直到他被霍一航放進了顧淩霄的辦公室，他才決定自己隻是來探探顧淩霄的口風，隻要她對待他的態度和以往一樣，他就不做些多餘的事情。
這一刻，艾爾腦中那些“探探口風”、“不做多餘的事”的想法全碎成了渣渣。
他突然覺得莫子凡口中的“有備無患”也不像他起初認為的那麼不堪。……不對，應該說：他什麼時候成了一個覺得自己不該去做“不堪的事”的人了？他有那個資格嗎？
十五歲前的他有多肮髒、有多惡臭、有多不堪……他自己不是最了解的嗎？
一條從垃圾桶裏撿食物的野狗，一個用自己的雙手弄死不知道多少個對家毒販的少年凶徒，他憑什麼看不起那些用自己身體換取資源的人？那些人好歹沒有背負血腥的人命，而他呢？
假裝清高也得有個限度。
都是這個國家，都是麵前這個女人。這個國家太和平，讓他忘記了自己不屬於這裏。莫子凡說得也很對，過去這幾年麵前這女人真的太寵著她了。這讓他作為一條被人撿回去的野狗，居然忘記了家犬最應該履行的任務。
——討主人的歡心。
“……我不可以來？”
艾爾的聲音有些低沉。顧淩霄直覺得將他的情緒理解為是在為那二十九首情歌鬧別扭。
“沒有。隻是今天挺晚了。”
顧淩霄看了一眼手上的蛇形腕表，這會兒距離晚上十點也不過就隻有幾分鍾了。大廈裏加班的員工都得被保全趕回家裏，特殊原因不能回家的員工則會去公共休息室待著。
“有事的話明天再說吧。”
現在的顧淩霄實在沒心情做知心大姐姐。她隻想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一邊隨便吃些東西打發肚子，一邊葛優癱在沙發上看艾爾做客座嘉賓的搞笑綜藝。
你說艾爾本尊就在這兒？
需要心理疏通的小男孩兒和能治愈人心的小偶像，你說顧淩霄會選哪個？
顧淩霄喜歡的是屏幕那邊那個可以治愈她的小偶像，而不是那個現實世界裏已經高過她一個頭的小男孩兒……不，大男孩兒。
疲憊地去拿自己放在辦公桌上的手袋，感覺耳朵裏還回響著撕×聲的顧淩霄被人一拽，跟著整個人就以一種四仰八叉的姿勢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顧淩霄的辦公室大得像是市中心黃金商業區的地不要錢，她放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也是既大又軟還兼具觀賞性與實用性。
愕然地看著艾爾壓了上來，還一把脫掉自己外套的顧淩霄有些發怔。
這是唱哪出？
B國的男性十五歲就算成年，不過就算是未成年艾爾也沒少看那檔子事情就對了。畢竟沒有毒販會在磕高以後還選擇時間地點並且考慮到未成年人的感受主動背著未成年人的。
精瘦的腰身一下子暴露在了顧淩霄的眼前，艾爾脫了之後他的“胸襟”看起來更大了。這也不奇怪，艾爾就沒有斷過體能鍛煉。隻是無論男女，肌肉不是越多越好看的，所以艾爾的身材一直保持在一個恰好的度。穿上衣服他是翩翩少年，脫下衣服他就是年輕的野獸。
“你這是——？”
“在取悅你。”
艾爾的話讓顧淩霄一怔，跟著顧淩霄大笑出聲。
原諒她笑得前仰後合根本停不下來，以至於艾爾營造的氣氛全被打了水漂，實在是——
想要取悅她？
她說過她想要這樣的取悅嗎？
她明明想要的是一顆星星！而不是一個表麵光鮮實則內在腐爛醃臢繡花枕頭！
“我，不需要這樣的取悅。”
敏銳地察覺到顧淩霄雖然麵上帶著笑容，然而她瞳仁深處是一片冰雪。艾爾被顧淩霄用一根指頭按著眉心中間，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壓製著顧淩霄的雙臂。
“我說過了，我要你去做的是別人做不到的事。”
放開按在艾爾眉心的手指，坐起拉上自己裙子上的拉鏈，顧淩霄語氣冰冷。
“這種事情誰都做得到。”
心髒一抽，艾爾本能地拉住了顧淩霄的手腕，他見顧淩霄蹙著眉回過頭來望著自己，滿麵的不耐煩。
那句歌詞是怎麼寫的？
『你即將離開的腳步，是踏在我的心上。』
『我碎成千片萬片，你卻不曾回眸。』
艾爾出神地望著顧淩霄疲憊的麵龐，他的另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
這是什麼感覺？
這是什麼情緒？
這是——
見艾爾茫然地望著自己，顧淩霄的心又軟了一軟。
想到麵前這個男孩子雖然長得快像是吃了金坷垃，但他個子大不等於說他就不是三年前那個極端又自閉的小可憐了。
他會這麼跑來找自己多半是受了誰的攛掇，導.火.索嘛……也不難想象就是那二十九首情歌。
無奈地歎了口氣，被艾爾死死抓著手腕的顧淩霄坐回了艾爾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