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處於下風,她的眼睛卻亮如星火,灼灼光華幾乎令人不敢直視。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明明受得傷要比他重得多,卻絲毫不減戰意,每一劍都挾著雷霆之威,用上了十足的力度,『逼』得他不得不全力攻擊。
重穋很討厭這樣的戰鬥激情,這讓他想起了當年在道魔戰場以重傷為代價重挫魔門的含光道尊。
含光已死,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贏過他了。今天這一戰,無論是勝是敗,其實對他而言都算不上光彩。
周竹楨的劍氣威力漸漸開始減弱。
她畢竟隻是煉虛中期,靈力儲量有限,猛攻了這麼久,終於到了強弩之末。
重穋早有預料,他隻是擔心林羨會突然出手,左手扣著防禦符,右手長戟一揮,靈力狂湧而出,準備給她最後一擊。
長戟迎麵劈來,周竹楨橫劍於前,格住了長戟。
龐大的力量把她連人帶劍往後推出數丈,周竹楨咬緊牙關,嘴裏幾乎嚐到了血腥味。
劍刃和長戟相接處火花四濺,殺伐劍的紫『色』劍芒越來越微弱,眼看就要被長戟上的玄『色』鋒芒壓製殆盡。
林羨緊皺了眉頭,抬手召出了七殺刀。靈力注入其中,七殺刀一點點透出了紅光。
他緩緩靠近,盯緊了戰鬥中的兩人。
沉重的威壓加諸於身,周竹楨眼前的世界幾乎都染上了血『色』,就在劍氣將要耗盡的那一刻,她聽見了一聲微弱的響動。
那是屏障破碎的聲音。
眼前的血『色』褪去,四麵八方的靈氣瘋狂湧來,風雲中隱隱形成了一個漩渦,即將幹涸的丹田迅速被靈力填滿。身上的重擔驟然一輕,周竹楨整個人前所未有地輕鬆。
紫『色』的劍氣驟然一盛,她一劍格開重穋,左手捏起劍訣,並攏的兩指滑過劍身,指向了重穋心口。
重穋震驚過後,心裏猛地一沉。
他就說周竹楨為什麼不讓林羨幫忙……卻原來是要拿他做試劍石!
臨戰進階,非生死之境不能為,這一步棋險之又險,她竟然敢做,而且居然還成功了!
這種事情,失敗了自然能諷刺一句狂妄至極,可她竟做成了。
重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不知是該歎息命運不公還是時勢不濟。
不到一千一百歲的煉虛後期修士。
這樣的天賦實在是讓人羨慕不來。
今日他怕是要用『性』命為她再添一座功績碑了。
重穋的靈力已經消耗大半,周竹楨卻剛剛進階,靈力充足,精神飽滿,戰意正濃。不遠處危羽也已經重傷,被月陰鬼尊一掌擊落,洶湧的黑霧隨即將他吞噬。
大勢已去。
重穋追悔莫及,卻已經沒了回旋的餘地。他退意已生,氣勢大減。兩人又過了十數招,周竹楨使出沉鈞一劍,擊碎了他勉強支起的防禦罩,一劍當胸而過,刺穿了他心口。
玄『色』劍刃抽出,血流如注,湧泉一般噴濺而出,重穋墜落下去,狠狠摔在了坡地上。
周竹楨也降落下來,她提著殺伐劍,走到了他身邊。
重穋閉上眼睛,等著她補上最後一劍。
殺伐劍點在他脖頸正中,卻並沒有再用力。他聽見周宸元問:“危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