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頭盔下麵，肯尼坦率地笑了一下。
他相信葉棠看不到他的表情，令他疑惑的是盡管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之前來者不善的葉棠卻收斂起了眉宇間的不快，轉而換上了被拂去心間陰霾的舒爽。
……怎麼會有人聽到自己被利用了還能露出這樣優美的笑容呢？
肯尼愕然。
葉棠之所以不爽肯尼，那是因為她把肯尼當成是那種一看見她的性別就看輕她，不對她使出全力的“紳士”。
現在誤會解除，葉棠知道肯尼是將她視作一個對手，且還是一個強而有力、不使用策略就無法擊潰的對手，她心中的那份不快自然就散去了。
“我是露露·摩爾，幸會。”
和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一起送到肯尼麵前的，是葉棠的手。
看著那隻被葉棠特意脫掉手套才伸過來的手，肯尼怔了怔。
事到如今還有人會不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了他是誰，她也會像其他人那樣避開他，視他為瘟神麼？
他已經很久沒有正常地與人交談過了。不過這次交談，應該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真可惜。
“……我是肯尼·達修·布萊克，幸會。”
和肯尼想象的不同，握著他手的那隻手的主人並沒有聽到他的.名字就麵色大變。她沒有從他的麵前逃開。
“嘿，肯尼，你要吃罐頭嗎？”
葉棠把罐頭推到肯尼的麵前，她指了指肯尼放在一邊的牛肉.棒。
“也給我吃一口你的幹糧吧。”
……
比賽第二天，葉棠等人穿越叢林，開上了山路。
山路有的地方十分崎嶇，有的地方又非常開闊。在過熱天氣與蚊蟲叮咬的雙重摧殘下，已經有不少選手都開始形容憔悴，眼下隱隱青黑了。
葉棠比這條件更差的地方也去過，並不像大多數選手那麼痛苦。她甚至還有餘力自娛自樂地哼歌。
比賽已經過半，太陽落山之後選手們不再像昨天那樣充滿活力地遊走在定檢點附近的村落找樂子。更多的人選擇安安靜靜地吃東西，還有些人因為實在吃不下東西，先去找地方睡覺了。
葉棠又坐到了肯尼的對麵。
不光生了火，還在火堆裏加了點草藥，讓草藥燃燒產生的煙霧熏走周遭的肯尼見了葉棠從自己的行囊裏掏出幾根牛肉.棒遞給了葉棠。
“不用給我罐頭交換。你吃就好。”
葉棠眨了眨眼。
其實她並不是對肯尼的牛肉.棒敢興趣。昨天她會拿罐頭和肯尼交換牛肉.棒不過是想看肯尼把頭盔摘下來吃東西。
可惜，肯尼收到了罐頭也沒有吃。他一直戴著那個頭盔，仿佛頭盔就是他的腦袋本身。
“謝了。”
葉棠沒有拒絕肯尼的好意。她接過牛肉.棒，剝開包裝紙，咬起了有點塞牙縫的肉幹。
“你不把這玩意兒取下來嗎？”
葉棠指指肯尼頭上的頭盔。
肯尼沉默了一下。說實話，他並不想讓葉棠看到他臉上難看的傷口。因為每一個人，包括他的前未婚妻與他的粉絲們，當她們看到他臉上潰爛的傷口，醜惡的傷痕，都會露出寫滿“惡心”的表情。
他可以忍受別人對他的羞辱與厭惡，畢竟他的童年就是這樣過來的。可他不想嚇到別人，尤其是嚇到願意主動與他搭話的露露·摩爾。
但是，既然露露·摩爾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即便她因為是半途出家、不知道他的事情，在比賽結束之後，她一拿到手機，隨便穀歌一下就會看到他不堪的麵容。他就是再在她麵前繼續戴著頭盔，也就隻能瞞她到明天結束。
這樣有意義嗎？
顯然是沒有的。
“臉部的皮膚也是需要呼吸的。你這樣一直戴著頭盔，臉上被捂起疙瘩就破相了哦。”
“……不會的。”
葉棠關心的話語讓肯尼感激。
他緩慢地，以一種告別般的心態，對著葉棠拿下了自己頭上的頭盔。
葉棠嚼著牛肉.棒的動作停了下來，肯尼的心也緩緩地沉了下去。
他比他想象中的要受傷許多。
“因為我是這樣的臉。”
曾經俊美到令粉絲與其合照是暈厥的容顏被高溫摧殘後留下了一塊塊色素沉澱。哪怕疤痕已經盡數修複，新長出來的褐色皮膚仍是破壞掉了肯尼完美的白人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