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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夢人生(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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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也不可憐,至少我還有娘在,我隻要我娘在乎就行了!”

像陷入一個怪圈,不懂“憐香惜玉”的小魔王心裏明明喜歡得緊,卻反而常常露出尖刺,傷害到最不想傷害的人。

“小魔王,再見了。”

輕輕的一句話飄入風中,顧華棠回首望去,夜色中的宋府越來越小,過往種種曆曆在目,紛紛擾擾、萬千感慨終是隻彙成兩個字——“珍重。”

宋衡追上顧華棠時,她騎著的那匹白馬已經發狂,仰天嘶鳴,橫衝直撞地奔出城郊,奔到了懸崖邊。

“快,跳馬,跳馬,那是匹瘋馬!”

風裏宋衡大聲嘶喊著,顧華棠頭腦發蒙,身體比意識先行一步,卻還是晚了,發瘋的白馬將她甩了出去,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紅影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大半個身子吊在了半空中。

懸崖邊上,大風獵獵,宋衡死死拽住顧華棠的手,顧華棠瞳孔驟縮,望著宋衡漲紅的一張臉,心跳如雷。

“別鬆手,抓緊,抓緊我!”

宋衡吃力地開口,眼圈泛紅:“死丫頭,叫你……不要走,不要信他,你就真的……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顧華棠也紅了雙眼,生死關頭再顧不上許多,隻在大風裏哽咽道:“鬆手,別管我了,快鬆手……”

那是比一輩子還長的短短片刻,當兩道身影一同墜了下去時,那隻手依然沒有鬆開,顧華棠貼在宋衡胸口,竟然奇異地想起立夏那天,他拉著她去竹林裏捉螢火蟲,在暖暖的微光裏對著她笑。

或許有什麼東西,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但顧華棠始終覺得,宋衡是孤單了太久,而她又出現得恰是時候,才會讓他那樣依賴與眷戀,等他失去了新鮮感,就不會再對她感興趣了。

不知怎的,顧華棠居然隱隱害怕那一天的到來,與其那般,還不如她自己先離開。

隻是如今手心裏傳來的熱度讓顧華棠分不清了,大風掠過她的發梢,她恍惚間覺得又像墜入另一場夢,一場也許再也醒不過來的夢。


(五)

人生如夢,顧華棠做過太多夢,這一次卻仍舊不是終點。

懸崖下麵竟是一方寒潭,簡直像老天爺開恩般,她和宋衡雖然都受了傷,卻僥幸生還。

顧華棠的腿骨折了,宋衡背著她尋到一處山洞,他們在裏麵待了三天,終於等到宋府管家帶人找到。

顧華棠沒想到宋衡還會接骨,宋衡毫不謙虛:“小爺有多少本事哪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體會得到的?”

事實上,他的確跟著他娘學到了不少東西,那樣蕙質蘭心的女子,即便家族沒落,也從未改一身氣質,連帶著宋衡耳濡目染,飽讀詩書。

雖然接好骨,宋衡仍然害怕顧華棠的腿落下殘疾,用不知在哪兒看到的土方子替她敷上草藥,整夜整夜地焐在懷裏,替她消腫化瘀,止息疼痛。

生起的篝火旁,宋衡又氣又心疼,舍不得數落他的小媳婦,就聲聲“討伐”著黑心腸的宋淮。

這麼多年來,宋淮就是見不得他好,不僅弄瞎了他的眼,逼走他的娘,就連他身邊一隻蟋蟀也不放過,還記得九歲那年他帶出來的那隻“小哪吒”,後來也被宋淮想方設法地弄死了。

披著張謫仙似的皮,卻比惡鬼還要恐怖。

隻可憐他的“小哪吒”了,此後每一隻蟋蟀宋衡都取名叫“小哪吒”,以此來悼念死去的“朋友”。

“他恨不得想要我死,卻又不能讓我死,就隻能一次次奪去我身邊最重要的東西,讓我生不如死。”

三天後,他們被人找到,但顧華棠悄悄地不見了。

宋衡心慌得不行,踉踉蹌蹌地四處尋找,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一次,他的小媳婦不會再回來了。

風過長空,斜陽西沉,暮色四合。

宋府門口,宋衡坐在台階上成了“望妻石”,他耳邊還回蕩著宋淮的聲聲譏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二弟,你生來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能怪得了誰?”

他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張惡毒的臉上,卻生生忍了下來,像之前那麼多年一樣,他隻能忍,為了他在乎的人而忍。

算命先生說他命犯孤星,他從來不信,提著蟋蟀籠到處走,想著即便真有那一日,他也有蟋蟀相伴,總不至於孤單。

可如今孤零零地坐在風裏時,他才真的感到心口泛疼。

嘴角上揚,宋衡自嘲地一笑,目光投向遠方:“走了也好,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遠離這塊肮髒的地方……”

低喃中,風吹衣袂,宋衡像看見了什麼,忽然一點點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遠處一道身影由遠及近,逆著光緩緩而來,看不清麵目,周身卻透著熟悉的氣息,一瘸一拐地走向他。

風聲颯颯,直到顧華棠站到眼前,宋衡仍不敢相信。

少女伸出手,攤開掌心,在夕陽中抿嘴一笑:“給你,我捉的,它叫‘雷震子’。”

聲音輕輕,泛著說不出來的溫柔,宋衡卻仍舊愣愣的,隻目不轉睛地盯著顧華棠。

顧華棠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你脾氣很壞,喜怒無常,霸道又不講理,還動不動就凶人,但是,我……我還想跟你學鬥蟋蟀。”

一番話剛落音,顧華棠耳邊已響起一聲尖叫,回過神來的宋衡猛地抱住了她的腰。

黃昏中,風吹發梢,這一回,是真的心跳挨著心跳,再也分不開了。


(六)

顧華棠終是到了及笄之年,宋家也終於開始籌辦婚事,當紅燈籠高高掛起的時候,宋老爺卻回來了。

許是母親的緣故,這些年宋老爺每次回來,宋衡都不見得多高興,尤其是對他帶回來的那個神醫。

對,就是替宋淮看病的江神醫,每一年都要來宋府為宋淮診治一次,每回見到他,宋衡都是一副嫌惡有加的表情,叫顧華棠都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