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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所念人(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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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街是整個江城夜間最繁華的地段,這裏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這裏鱗次櫛比開著各種各樣的酒吧,而很多酒吧再往下一層,便是不見天日的地下賭場銷金窩。

有一擲千金的豪賭客,也有身無分文的江湖客,還有兜售煙酒做點小生意的商販。

賭場二樓是控製室,這裏有單麵透視玻璃,能夠將賭場內的環境乃至每個人手中的牌,都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西裝革履站在透視鏡前,麵無表情看著賭場內部,修長的指尖拎著半截嫋嫋的煙頭。

場子裏,賭客們臉上泛著紅光,緊張地看著荷官女郎,等著她將牌一張一張發到玩家手裏。

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銷金窟每天晚上都上演著一夜暴富的誘人戲碼。

當然,更多的是傾家蕩產。

“述哥,怎麼樣,抓到誰在幫他們出老千嗎?”

“再看看。”

“仔細些,老板對這件事很重視。”

男人將煙頭按滅在了煙杠裏,抬眸望向了場子裏一個掛著盒子賣煙和打火機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齡不大,頂多不過十五、六歲,梳著翹蠍尾辮兒,穿著洗得發白t恤和破洞背帶牛仔褲,戴著黑墨鏡,流連在賭客中。

無論她走到誰的身後,看誰的牌,都不會有人防備,因為她杵著噠噠的盲杖,是個盲女。

她對這家地下賭場的環境比較熟悉,經常過來,流連了小半個月之久。

寂述進入寂家以前,隨母姓程。

程述目不轉睛地盯著盲女,看到她停在一名賭客身後,駐留了兩三秒,然後緩慢離開,來到另一名賭客身後,手裏的盲杖在地上杵了幾下。

噠噠噠噠,噠噠。

像是在傳播什麼信號,而很快,那名賭客贏了個缽盆滿溢。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幾天。

程述看不下去了,揚了揚指尖,沉著臉說:“把她帶過來。”

“是。”

不過就在手下要離開的時候,程述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被客人發現。”

幾名手下立刻行動,在那個盲女進洗手間之前,無聲地捂住她的嘴,強行將她拖走,帶到了程述的辦公室。

盲女很配合沒有掙紮叫喊,她發現了對方似乎不想張揚,如果她此時把事情鬧開,反而不好收場。

幾個男人將安靜的女孩推進程述的辦公室,然後關上了門。

程述從椅子邊起來,溜達到女孩身邊,圍著她繞了兩圈,手裏精致的鋼紋打火機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

女孩防備著四周,臉色慘白。

程述看著她那小臉上掛著的劣質墨鏡,輕笑一聲,扣響打火機,將燃燒的火苗一點點...靠近了她稚嫩白皙的臉。

女孩一開始還保持著不動聲色,可是當她意識到這個男人可能是真的要用火苗燙她的時候,她哆嗦了一下。

火苗距離她白嫩的臉蛋不過分毫之距,女孩全身都在顫抖,可是她一動不動。

“挺敬業。”程述熄滅了打火機,順手將她的墨鏡摘了扔牆上。

那雙濕漉漉的眼眸早已盈了淚花,可她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程述打量著她。

她擁有一雙最具東方女性味道的丹鳳眼,乖巧中又帶了點傲骨和倔強。

哭起來,又嬌滴滴怪可憐的。

程述將打火機扔桌上,然後倚靠著桌櫃,放緩了語氣問:“多大了?”

女孩緊咬著下唇,伸手跟他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會講話。

程述冷哼:“裝瞎,還作啞?”

女孩忐忑不安地望著他,點點頭。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述哥,老板問您,出千的家夥抓到沒有?”

程述轉身正要開門,女孩忽然從後麵衝出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阻止他往前,急切地哀求:“述哥,求你了!”

這下子,她是真的被嚇著了,滿眼恐懼,緊緊抱著他的腰,全身都在抖:“你別把我交出去,我會死的!求你了!”

程述漫不經心說:“殺人犯法,頂多挨頓揍,不過常走夜路,你該有這個心理準備。”

女孩抱他更緊了,嗓音顫栗:“隻是打一頓,我...我認,但是這些家夥,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對我,求你了!我今年才15歲,述哥,求你了!”

程述被她那句“我今年才15歲”打動了。

他回想自己15歲的時候,和她幹的是一樣的事,也狠狠挨過揍,如果他不是個男人,可能已經不知道遭了多少回了。

門外又傳來手下急切的催促:“述哥,老板問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程述溫厚的手掌落到女孩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示意她放開自己。

女孩戰戰兢兢望著他,他揚聲說:“沒事,我看走眼了,這是個真瞎子。”

於是門外再無動靜了。

女孩重重鬆了一口氣,倚靠著牆,全身都虛脫了。

“你就在這裏等會兒,天黑了自己走,沒人為難你。”

程述說完這話,拎著西服外套轉身出門,準備去跟老板彙報情況。

女孩心虛地點點頭,在他推門離開的時候,她連忙道:“我叫蘇小棠。”

程述似聽到了,又似沒有聽到,頓了頓,轉身離開。

蘇小棠百無聊賴地坐在他的辦公室裏,時而翻翻桌上那些看不懂的文件,時而走到窗邊看看外麵。

這間辦公室真牛逼啊,落地窗能夠將整個賭場,每個人手上的牌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程述是這間賭場的二把手,很厲害的男人,但是他跟外麵傳的好像不太一樣,外麵都說他性格惡劣,心狠手辣,他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呢。

不過蘇小棠覺得,傳言也不能盡信,真正心狠手辣的男人,是不會對女人手下留情的。

晚上八點,蘇小棠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偷偷在門眼處往外望了望,門外站了一堆男人。

她從包裏摸出劣質口紅,在自己嘴上胡亂吐了吐,然後抹散,還把頭發也弄亂了,搞得自己很狼狽的樣子。

準備就緒,她深呼吸,推開房門,低頭離開。

果然,這些男人沒有為難她,程述叮囑過,放她走,所以他們給她讓開了路。

不過當這些男人看到蘇小棠這淩亂的模樣,像是遭遇了一場持久而粗暴的“戰役”,他們眼底泛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所以當程述重新回來的時候,手下們不懷好意地對他笑,還有恭喜他的,搞得程述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