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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1 / 3)

如果可以,佟羌羌想要永遠不睜眼,一直一直睡下去。

然而她還是醒來了。

“羌羌。”守在床畔的麥修澤長鬆一口氣,關切地問:“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把護士找來?”

“不用了,我很好。”佟羌羌從床上坐起來。出聲後,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很啞,喉嚨也有點疼。

麥修澤臉上的傷口都已經包紮過了,不再如之前那般可怖。佟羌羌掃一眼,反問:“你沒事了嗎?”

想想他和晏西一起出的車禍,晏西卻……麥修澤怕惹她更難受,隻簡單地道:“還好。”

“噢……”佟羌羌虛虛地點了點頭,精神似乎不太在狀態的樣子,頓了頓,幹巴巴地繼續問:“你是不是說過,車子的刹車出問題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佟羌羌會問車禍的原因,但現在真要回答她,麥修澤依舊倍感艱難。

“嗯……朱錦華……是朱錦華動的手腳……”

佟羌羌微微怔了一下。僵著脖子偏頭盯著麥修澤:“你又是開的韓烈的車?”

麥修澤沉默。

佟羌羌淡淡地笑了一下,已然有了答案。旋即,她望向窗外大盛的陽光,“我躺了多久?”

“昨天下午到現在,差不多一天。”麥修澤回答。

佟羌羌恍了一下。一天了啊……難怪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原來並不是錯覺……

“晏西現在人呢?”她似這才想起來問,問得平靜,平靜得令麥修澤頗為意外,他懷疑佟羌羌是否依舊不肯承認晏西過世的消息,正這麼想著,便聽佟羌羌重新問了一遍:“嗯?他在哪?你們不會還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躺在搶救床上吧?”

麥修澤由此否認了自己的懷疑,對佟羌羌肯接受現實暗暗舒一口氣。可她異乎尋常的鎮定,也是怪怪的。他不由狐疑地端詳了她兩眼。

“還是太平間?”佟羌羌兀自猜測著,蹙了蹙眉,“不行的,太平間那麼冷。晏西會凍到的。都怪我,睡太久了。”

佟羌羌立即掀被下床,麥修澤攔了她一下:“你別著急。晏西的舅舅來了。他們已經在辦晏西的後事了。現在估計送火化了。”

“火化了?”佟羌羌愣了愣,“怎麼可以?我連他最後一麵都還沒見?”

麥修澤無言以對。

佟羌羌昏睡期間。有權力對晏西的身後事作出決定的隻有晏西的舅舅。也是考慮到佟羌羌的感受,擔心若等她醒來,親眼麵對晏西的屍體,視覺衝擊太大,會更加接受不了。幹脆抓緊時間把所有的事情料理清楚,或許痛苦能少點。

“我要去見他。”佟羌羌抖著身體,堅持從床上下來。

麥修澤略一猶豫,終還是沒有攔她,陪她下樓。

這是近一段時間,麥修澤第三次來太平間了。第一次是鍾遠山,第二次是鍾文昊,第三次卻萬萬沒想到會是……晏西。

麥修澤始終走在佟羌羌斜後方半步距離的位置,隻在進出電梯和進出門的時候,走快一步幫佟羌羌都帶好路。他也一路小心翼翼地觀察佟羌羌的表情。

然而沒有表情。

直到遠遠地看到牆上那個“奠”字,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唇邊泛起笑容,望向麥修澤。問:“怎樣?我看起來會不會不太精神?”

她身上穿著的其實還是昨天的衣服,有點皺,頭發倒還好,剛剛從病房出來前,她用梳子梳過了。隻是她的臉色有點白,嘴唇也幹幹的,即便掛著笑容,氣色也沒有太好。

除去母親過世的那一年,麥修澤作為大男人已經好久沒有想哭了,今天卻被佟羌羌惹得鼻子發酸。略一斂,他故意摸著下巴大量她,爾後笑了笑:“很漂亮。”

“好,謝謝你。”佟羌羌這才似放了心一般,繼續自己的步子。

未及他們走進去,裏麵有三個人率先走出來。

全都國字臉板寸頭,皆著黑色的衣服。為首的那個正是之前見過的晏西的小舅舅。

小舅舅自然也認得佟羌羌。

碰麵的瞬間,兩人都停了下來。

佟羌羌盯著小舅舅手裏捧著的紫檀木骨灰盒,一整串的淚珠子立馬滑出眼眶:“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連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為什麼……”

小舅舅和麥修澤無聲地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佟羌羌抬起手臂,顫抖著手指,緩緩地摸了上去:“你們要帶他去哪裏……”

“回家。”答完,大概是意識到過於簡略,也過於冷硬,小舅舅緩了緩語氣,道:“得按家裏的習俗辦。已經給他擺了靈堂,請了師傅,超度之後,要進祠堂。”

“祠堂……”佟羌羌喃喃著,記憶湧現。她的手指輕輕頓了頓,幽幽地問,“你們要把他放在那張連蠟燭和貢品都沒有的小桌子上嗎?”

小舅舅明白她所想,搖搖頭:“不是。不會。已經沒有那張小桌子了。”

“噢……那就好……那就好……”佟羌羌鬆一口氣,輕輕摸著骨灰盒,抬眸看著小舅舅:“能不能,讓我抱著他……”

小舅舅雙手直接遞了過來。

佟羌羌慢慢接過,又是一串的淚珠,啪嗒啪嗒地掉落在骨灰盒上,像雨水一樣濺出水花。

“走吧。大家還等著。”小舅舅歎息著拍了拍佟羌羌的肩。

佟羌羌抱著骨灰盒,轉身和小舅舅一起走。

韓烈不知何時由鍾如臻推著輪椅正停在過道中央,身上穿著病號服,領口露出一部分繃帶,嘴唇沒什麼血色,唯獨眸子一如既往地深邃,於深邃中隱隱蘊著什麼晦暗不明的情緒。

佟羌羌和小舅舅一步步地走過來。

韓烈的目光在停留在佟羌羌手上抱著的骨灰盒,待她走近時。才重新轉回到她的臉上。

他一句話都沒說,隻深深地凝注她。

眼瞅著佟羌羌目不斜視地就要徑直掠過韓烈,鍾如臻忍不住出了聲,卻也隻是無力地安慰:“羌羌,節哀。”

佟羌羌身形頓住,偏過頭,眼睛黑漆漆的沒有半點漣漪,卻不是看鍾如臻,而是衝韓烈勾出了一抹笑容:“這下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