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用咆哮的大喊出來,“許知峰!我一無所有了!現在我真正的一無所有了!”
然後她真就開始哭。
院牆外背靠立柱的韓雅雙手抱胸,仰頭望月。
在聽到那哭聲的刹那,她心頭壓著的大石消失了。
真好。
有個男人的感覺真好。
我羨慕死了。
約莫五六分鍾過去,陳希掙脫許知峰的肩膀,雙手按在膝蓋上,開始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呼!
呼!
呼!
隨後她猛的抬起頭,直視許知峰。
許知峰也看著她,緩緩道:“誰你一無所有了?這裏不還站著個你包養了三年的男人麼?”
陳希突然笑了,揚起拳頭。
許知峰以為她要錘自己,沒想到手掌卻輕輕落在自己臉上。
“對哦。唉……”
許知峰:“你曾過生老病死稀鬆平常,我也以為你真像你的那樣灑脫,如今看來的確是我不了解你。”
陳希搖頭。
“我對別人的死活,的確毫不在乎。這個世界上的人也盡皆如此。
這是亂世,想好好的活著很難。
但越是這樣的大環境,便越是注定每個人必須有自己真正信得過的‘家人’。
如果一個人真的完全孤軍奮戰,沒有自己的勢力,活不下去。
難道你沒有意識到嗎?
真正強大的勢力,基本都以家族或者聯係緊密的宗門形勢存在。
我們越不在乎其他人,就越在乎自己的‘家人’。
我們太需要可以在戰鬥中放心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你會知道,隻要他不死,你就永遠不必擔心自己的背後。”
許知峰想了想,“倒也對。侯家、丁家,甚至胡家。”
陳希低聲應道:“嗯,還有我的陳家。”
旋即她又對院牆外大聲喊道:“韓雅你去外麵幫忙吧,我沒事了。我男人在這裏!”
韓雅根本不想理她,扭頭就走,都沒回答。
許知峰二人盤膝在牆角坐下,聊了很久。
許知峰這才知道,難怪之前陳希當眾宣布包養他,這幾年都在給他提供築基液,這事竟沒引起學院裏任何人的懷疑。
這事有原因的。
這些年,她真一直在掙錢大量購買築基液!
她買下來的築基液當然一滴也沒給老許,而是送來了大坳山鄉,給了孩子們。
作為從大坳山鄉孤兒院中走出去的玄士,她想用自己一個人的肩膀扛起這近千名孤兒餘生的希望。
這個擔子太重,以至於她明明擁有極強的賦,卻依然隻能以E級高階的境界畢業。
她除了維持自身最基本的用度外,幾乎把所有錢都砸在了孤兒院裏。
所以她身為才玄士才會那麼窮!
她夠努力了。
孩子們也沒讓她失望,進步很快。
她打算明年就從這裏帶走幾個孩子參加文興學院的考核。
可惜這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
指了指地上一個碎成兩半的金屬物事,她道。
“那是老院長的發夾,從我記事起她就一直戴著,得有快二十年了吧。老院長姓陳,院裏所有不知道姓名的孩子都姓陳。我也姓陳。院長給我起名為希,是因為盼著我給大家帶來希望。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