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小,很細,甚至有點雲淡風琴個味道,根本聽不出什麼怒意。
那方才還壓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現在已經收了回去,像是從來沒有覆壓在他手背上過一樣。
隻有那殘餘的一點點涼意,讓封擎蒼相信,剛才那一瞬間,不是錯覺。
裴施語就這樣站在她的身側,脊背挺直,顯得很倔強。
始終不要他插手,堅信自己能解決?
封擎蒼一下不知道說什麼。
他原本打算直接叫人把裴綿綿轟走的。
沒有任何人,可以觸犯他的領域——
而裴施語,便是這領域裏唯一的存在。
不過……
她願意,他有什麼可反對的呢?
封擎蒼微微地挑了眉,想起她方才主動放過來的手掌,忽然覺得很是愉悅,這可是第一次……
嗯,那就勉強同意了吧。
於是,他不再言語。
裴施語靜靜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喬祁和裴綿綿,一個是她曾深愛的前夫,一個是她曾疼愛的妹妹。
一抹諷刺漸漸浮上了眼底。
喬祁就在裴綿綿的身邊,一麵惱怒於她的不識抬舉,一麵又震懾於封擎蒼的動作——
方才他怎麼可能沒看到?
裴施語跟封擎蒼……
想起那次自己約見裴施語的結果,喬祁心裏竟有一種難言的不甘之感。
他很想裴施語拉到身邊,向所有人宣布這是他的人。
可他現在不能這樣做,他不能讓小語陷入困境之中。
而且,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想太多,不能再讓裴綿綿闖禍了。
強壓下心裏對裴施語的渴望和酸澀,喬祁放低了姿態:“封少,小語,很抱歉,今天是我們唐突了,我現在就帶她下去醒酒。”
“是該醒醒酒了,她瘋了挺久了。”
裴施語不無暗示地接了一句,隨即對上了裴綿綿的一雙眼。
“你說誰呢?!”
裴綿綿立刻就炸了,就要從喬祁手中掙紮出來。
喬祁哪裏能容許?
他冷了一張臉:“抱歉,她的確是喝多了,我這就帶她離開,打擾了……”
有力的雙臂,重新將裴綿綿拉住,裴綿綿卻完全不配合,掙紮著死活不願離開。
從小到大,她明明才是最漂亮的那個,更是父母的女兒,憑什麼?
“我不走,我是被邀請來的嘉賓,我憑什麼走!”
“裴施語,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無恥,總是這麼陰魂不散!”
“為什麼總要我過不去,為什麼總要搶走我的東西!”
……
又是一番怒罵。
周圍人都忍不住指指點點了起來。
裴施語卻是簡直要被裴綿綿的邏輯給逗笑了。
完全不講道理,以為這裏還是她家嗎?
為什麼她總能把過錯放在別人身上?自己曾經三了別人,就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
隻是,從小到大的一幕幕,都從裴施語腦海之中劃過。
她盛怒之中的那一顆心,也難得柔軟了一下。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搶過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