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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潭之卿平(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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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平一時看呆了,脫口而出:“你……你也是妝師?這些小人兒是用來畫麵的?”

年輕人咳了咳:“姑且算同行吧,你就算叫我聲祖師爺也不為過……至於這些木偶,都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平時用來練練手,解解悶。”

說著他手指一勾,取下了一個素衣宮裝的木偶,那木偶一入他手心,瞬間望風而長,眨眼間就變得同真人一般大小,除了臉麵是空白的,其餘各處均栩栩如生,材質摸著觸手生溫,更是與真人的肌膚紋理貼合得天衣無縫。

卿平嚇了一跳,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年輕人已經摸摸下巴,挑出幾色粉妝,自顧自地忙活起來。

卿平吞了吞口水,開始相信年輕人之前說的“瘋言瘋語”了。

這個出現在山野間,來去如風,貌如謫仙的年輕人……難道當真是神仙?

卻到底是好奇與期待占了上風,她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你真的……能讓我再見到我娘?”

年輕人頭也不抬,隻笑聲清越:“你等著便是。”

接下來的一幕若不是親眼所見,卿平是做夢也不敢相信的,妝師的手藝竟能達到如此境界,在那雙妙手的鬼斧神工下,人偶臉上的五官緩緩成形……

卿平眼前也一點點升起水霧,當母親慈祥溫婉的臉孔終於徹底浮現出來時,她眸中的淚水奪眶而出,情不自禁地撲入了“母親”懷中。

那個懷抱還是記憶中的一樣溫暖,音容笑貌無不逼真到了極致,叫她幾乎有種母親活過來的錯覺。

年輕人收好妝盒站在一旁,看著卿平泣不成聲,山風吹過間,他嘴角的笑卻有些蒼白,像是畫了一次人偶妝,耗費了太多精力。

“盡情哭吧,哭過這最後一次可就得放下了,人總得向前看,你娘在天之靈也定是不願見你成天這副模樣的。”

清泠的聲音中,人偶漸漸透明,隨風飛出了卿平懷中,飄向半空。

似一幅畫卷鋪陳開來,如夢如幻,半空的人偶一點點化為無數片花瓣,隨風四散,縹緲如煙,瑰麗淒美地撼人心魄。

卿平淚眼朦朧,仰頭癡癡看著,仿若母親在柔聲告訴她,路還很長,往後的歲月她必須堅強地走下去,好好為自己而活。

這一刻,春風拂麵,像有什麼在心中生根發芽,如獲新生。

卿平似乎體會到了年輕人的用意,轉眸望向他,臉上淚痕還未幹,卻在漫天紛飛的花瓣中,莞爾一笑。

與施雲的接觸開始頻繁起來,卿平一有空就會提著妝盒奔到後山,雙手擴在嘴邊,對著漫山遍野大聲喊著:

“施雲。。。施雲。。。”

她原本想叫他仙人的,他卻擺擺手:“當神仙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逍遙四方,閑雲野鶴來得自在,你便叫我施雲吧。”

於是,每當卿平得了空就會來找他,沒叫幾聲,那襲雲衫就不知從哪棵樹上懶洋洋地探出腦袋:

“小徒弟叫魂呢,給師父帶了美酒佳肴沒?”

她時常向他討教手藝,久而久之,他也就玩笑地自認為師了。

卿平對施雲的一切都好奇不已,他們席地而坐,胡天海聊,氣氛輕鬆而愜意。

問到施雲的來曆時,雲衫一拂,偏頭想了想後,清清嗓子道:

“有個地方叫百靈潭,你十之八九從沒聽說過,我在那住過一陣,那裏的老大叫春妖,生得風華絕代,卻冷冰冰的不愛理人,不過相熟了還是很好說話的,隻要不趁他睡著給他畫女人妝……”

像是想起曾經捉弄老大的事情,施雲笑得樂不可支,卿平也掩唇笑道:“你是被那個春妖趕出來的吧?”

“怎麼會,老妖想求我回去我都不回呢,我可好不容易才尋到這塊風水寶地,一個人別提多逍遙自在了。”施雲眉眼止不住笑意,未了,衝卿平揚起酒壇,晃了晃:“這酒也沒那釀得好喝,那裏可是住了個酒中仙,不過說多了你也不明白……”

“還有,傻徒兒,你以為人人都能看見這處地方?那我得受多少打擾?外頭設了結界,尋常人看不到更進不來,也不知你娘當年是怎麼發現的,過了十幾年你又誤打誤撞地踏進來了,莫不是你們家族有何特殊之處?”

卿平搖搖頭:“亂世中掙紮求生的平民百姓罷了,若有特殊之處,哪會叫我阿弟餓死?”

從小她就與幼弟跟著母親四處飄泊,三人相依為命,那年鬧饑荒,要不是弟弟餓死了,母親也許還不會進息良皇宮當妝師,她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母親還會這門手藝,她也開始跟著學以謀生了。

這一學,就喜歡得不得了,仿佛與生俱來的天賦,調製水粉,畫眉施妝,雙手靈活得如魚得水。

母親卻不肯教她更多了,隻叫她記著手藝夠用,餓不死就行,切不可張揚炫耀,拿來出風頭,寧願她粗茶淡飯,清貧一世,默默無聞,也要平平安安。

說起這些過往,卿平悵然若失,施雲卻兀自沉吟,喃喃道:“聽你這麼說,我大概知曉……”你是誰的後代了。

除了妝藝,卿平說的最多的就是慕容斐了,倔強又聰明的少年,長得高長得俊,文武雙全,和她在宮裏相互扶持,對她特別好,當然,她也待他像阿弟一樣疼。

說到這些時,卿平眼裏是滿滿的自豪與歡喜,施雲失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看上了那胖公主的小駙馬呢。”

卿平啐了一口,臉上緋紅升起,抓起妝盒就跑。

纖秀的身影閃躍在山間,沒了深宮的束縛,像自由飛翔在天地間的百靈鳥,含笑的聲音飄蕩在風中,攜著青草的幽香遠遠傳來:

“就會胡說,明天不給你帶酒了,想喝自己開妝盒畫——雙手萬能,豐衣足食的道理難道不懂?”

竟拿初次見麵時的話來揶揄他,施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卻在笑完後往草地上一躺,隨手甩了酒壇,望著長空悠悠一歎。

“可憐聞人氏曾經何等的輝煌,被逐出攬月嶺後,才不過短短數百年,如今竟隻剩下這一根獨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