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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潭之晏西(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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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烏衣製成玉鐲,戴在手上,看著它吸了第一口血。

墨色的玉鐲在鮮血浸潤下,一點點發生蛻變,化為了如今的翠綠光澤,卻還遠遠不夠,隻有不斷地吸取人的心頭血,讓玉鐲轉為月白色,最後徹底變成赤紅,方可大功告成。

妖邪之氣的烏衣將煉化為一塊寶玉,觸體生溫,於修行大有裨益,是件不可多得的仙器。

這原是在百靈潭時春妖隨口提的,晏娘卻在一年前驀然想起,心念一動。

她不求飛升,不願成仙,隻為心中一個遙不可及的奢盼。

流瑟似乎明白了什麼,美眸顫動,抬手指向晏娘:“你,你不惜逆天而為難道是為了那臭男人?”

晏娘幽幽一歎,波瀾不驚的眼眸生了柔情:“我隻想為他生個孩子。”

南襄最喜歡孩子,晏西和他並肩坐在梨花樹下,南襄抱著劍,說得神采飛揚:

“以後若成家立業,一屋子小家夥跟在身後叫爹,男孩子我就帶著他們舞劍,教他們練就一身本事,女兒我可就舍不得苛責了,必定疼在手心……”

興高采烈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南襄像想到了什麼,久久的,一聲歎息,看向晏西,漆黑的眼眸有些懊惱,又若有所思:

“可惜……”

晏西心領神會,生生咽下了那句“可惜你是個斷袖。”

流瑟來找晏西時,正看見這幅場景,南襄那望著晏西有些失神的目光叫她心頭無來由地一顫。

無人時流瑟現出身形,麵有慍色,不由分說地就要拉晏西回百靈潭。

晏西不明所以,直問怎麼了,不還在曆練嗎?流瑟一怔,訕訕地鬆開了手,也不知自己在氣什麼,悶聲道:

“你這笨蛋遲遲學不會媚人之術,再耗下去隻會丟了老祖宗的臉。”

晏西眨了眨眼,惑道:“誰是老祖宗?”

流瑟一戳她額頭:“連老祖宗都不知道,你真是投錯了胎,枉為豔鬼。”

她們的老祖宗,正是史上為求美人一笑,引得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那位

褒姒。

“竟是她?”晏西張大了嘴。

流瑟點了點頭,覺得晏西驚奇的模樣甚為可喜,不禁伸手為她別了別耳邊的發絲。

“聽說老祖宗原本最愛笑,一笑漫山遍野的花兒都失了顏色,便是那狐族的先祖妲己也比不上。”

“那她後來為什麼不笑了?”

流瑟一時語塞,豔麗的麵龐想了想,道:“這我也不曾知道,年月太久遠,中間的故事曲折隱秘,隻隱約聽說是為了一個琴師。”

晏西“哦”了一聲,不知怎麼,腦海中竟閃過白日裏南襄那張失神的臉。

流瑟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哼道:“又在想些什麼,老祖宗的本事不學,可別學著把自己搭進去,媚者無疆,獨不生情,這傳下來的祖訓你得給我記牢了。”

流瑟離開後,晏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苦苦思考一個問題,之前流瑟說要帶她走時,她怎麼會一下子慌了?

有了心事的晏西吃不好睡不好,沒過幾天,人就怏怏的,有氣無力,更別提先前一門心思勾引南襄的雄心壯誌了。

南襄也臉色不佳,教著晏西練了會兒劍人就不見了,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等晚上南襄回來後,一身酒氣,推開晏西的攙扶,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我去……妓院了。”

晏西一愣,南襄忽然抬起頭,灼灼的目光望向她,咬牙切齒道:

“我找了幾個俊俏的小倌!”

晏西如轟五雷。

她身子顫抖起來,悲憤欲絕。

堂堂百靈潭的一隻豔鬼,苦心勾引了數月,竟還比不上風月場的幾個凡夫俗子

大辱,奇恥大辱!

南襄此時也回過神來,酒醒了大半,悔得恨不能將舌頭咬下。

他見晏西身子顫顫巍巍,一副不能接受,備受打擊的模樣,不由上前一步:

“晏弟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瞧不起我,心裏一定對我很失望……可我就是控製不了我自己……”

晏西搖頭後退,滿眼悲憤。

失望,當然失望,簡直失望透頂,竟不曾想你如斯沒有眼光!

南襄被晏西毫不遮掩的眼神傷到,身子一頓,苦惱地抱住腦袋,嘶聲道:

“我也不知自己發了什麼瘋,心煩意亂的,拚命想也想不通,就去了妓院……我想試一試,我以為我可以,可當他們撲上來解我衣服時,我竟惡心地一把推開他們,奪門逃了出來……”

南襄忽然抬起頭,一把扣住晏西的肩頭,眸光炙熱:

“我這才發現,原來我根本不喜歡男人,我隻是對你有感覺,隻是對你!”

晏西腦子一聲嗡,尚未反應過來時,便被南襄猛地扯入懷中,一個灼熱的吻迎麵而下,帶著酒香的少年氣息瞬間縈繞全身,吻得她暈暈乎乎,直分不清西東。

她怎麼會知道,南襄這段日子快被折磨地發瘋了!

天曉得這是個多麼大的誤會,一個根正苗紅、未經情事的大好少年隻因聞不慣胭脂水粉的味道,對美嬌娘敬而遠之,身邊從沒出現過女人,便被兩隻豔鬼當成了斷袖,而生平第一次萌發的情意也自以為是對一個“男人”,所以稀裏糊塗地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斷袖,內心飽受折磨……

天旋地轉的擁吻中,南襄忽然睜開眼,一把推開晏西,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畜生!”

他急退幾步,顫抖著身子,紅了雙眼。

“我明明不好男風,卻對你生了這樣齷齪的念頭,你敬我為大哥,我卻……我真是禽獸不如,罪該萬死!”

南襄滿臉通紅的,再不敢麵對晏西,踉蹌著轉身掉頭,晏西還來不及叫住他,那道身影便風一樣地消失不見了。

隻留晏西站在原地,張大了嘴,伸出的手像空中飄零的落葉,一張臉欲哭無淚。

腕上的玉鐲在黃昏中泛著月白熒光,晏娘坐在桌前,細細地穿引著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