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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潭之沅夢(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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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夢是個話癆,一路上喋喋不休,從百靈潭的大小妖魔說到潭主春妖,再從潭主春妖說回大小妖魔,但說來說去,沅夢說的最多的還是斑斑,對,就是夢中那隻叫斑斑的大花貓。

金不棄想到夢裏那隻頂替白虎,牛氣哄哄,仿佛把全天下都不放在眼裏的大花貓,臉色不由黑了黑,沅夢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他說他和斑斑那是患難之交,以命換命的兄弟,沒投靠百靈潭之前,他們曾在人間流浪過一段時間。

那時法力低微,窮困潦倒,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得罪了些地頭蛇,四處逃竄,相依為命。

餓得最狠的一次是在一個破廟裏,外頭冰天雪地,沅夢枕著斑斑的皮毛取暖,稀裏糊塗地抓起他的尾巴就咬,嘴裏還說著胡話,把斑斑咬得甩也甩不掉,最後發狂地一爪子撓去,撓得沅夢臉上添花,險些破了相。

那時沅夢瑟瑟發抖地站在冷風裏,看著街頭剛出爐的包子流口水,在紛飛的白雪中淚眼汪汪地對斑斑說,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天上能下一場金錢雨,嘩啦啦的,數也數不清,那他要買一馬車包子,吃不夠還要枕著當被子蓋。

許是他的淚眼太過淒楚,把素來不屑做宵小之事的斑斑看得貓毛豎起,竟然“喵”的一聲叫,從他懷裏淩空撲出,以迅雷之勢叼住幾個包子就跑,在大雪裏風一陣地就沒影了。

傻在原地的沅夢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趁包子鋪主人還沒回過神來,伸出手撒腿就去追斑斑:“娘喲你忘了帶上我了!”

兩人被民風淳樸,血氣方剛的小鎮居民一路喊打喊殺地追了九條街,最終被揍得鼻青臉腫,癱在一條小巷裏要死不活,成了兩堆爛泥。

外頭冰天雪地,他們在昏暗陰冷裏的小巷裏背靠背,掏出還冒著熱氣,混雜著鮮血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吃。

此後不管沅夢去過多少地方,吃過多少美食,吞過多少美夢,他都覺得,那個昏暗小巷裏和斑斑靠在一起吃過的包子,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上麵打著“相依為命,相守不棄”八個字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心底,成了經年不化的白雪,柔軟而綿長,純粹而厚重。

“相依為命,相守不棄麼……”金不棄喃喃著,轉眸望向虛空,忽然笑了。

那從唇齒間溢出來的聲音低不可聞,輕到正說在興頭上的沅夢都不曾聽見。

“……不離不棄,也曾有個人,待我如此。”

說到前段時間百靈潭的魔眼司瞳大鬧人間的事,沅夢多有唏噓,直感慨著天道無情,命輪難料。

金不棄聽得默然半晌,許久,抬起頭笑道:“你這噬夢精倒有趣,人人都畏懼憎惡那毀天滅地的魔,你反倒為他說話,同情起那大魔頭來。”

沅夢原本叼著一根草,聞言瞪大了眼一吐:“個中隱情外人哪會知曉?無緣無故的誰想成魔?誰又想眾叛親離,為天地所棄?”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叫金不棄一震,心潮起伏下,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夭夭那張溫柔的笑臉,她坐在床邊喂他喝藥,打著手語安慰他:

“你別怕,我不會讓族人傷害到你的,你好好養傷……”

體內熱血沸騰時,他控製不住地奔出去,失手傷了人,春風穀的居民們將他團團圍住,是夭夭及時趕到,護在了他身前。

她騎在白虎上,一指一劃地朝向眾人打著手語,她說,他不是大魔頭,不是異類,他隻是和別人有一點不一樣,這沒什麼大不了,無緣無故的誰想成魔?誰又想眾叛親離,為天地所棄?

他遇見她時尚沒有名字,尚無家可歸,尚是別人眼中的怪物,但她不嫌棄他,為他養傷,為他洗臉,甚至為他取了名字。

不棄,金不棄。

她說,她不會棄他不顧,他也別放棄自己,他更不會為天地所棄。

她比這手語時,眸光搖曳,似一汪清澈的秋水,襯著額間的桃花印記熠熠生輝,叫他看愣了許久。

窗外春風拂動,像有什麼吹入了他心底,他終是低下了頭,在她溫柔的注視下,嘶啞著開了口,說了他來到春風穀後的第一句話。

“好,不棄,誰也別棄誰不顧……從今日起,我便叫金不棄。”

那一刻,如春風拂麵,重獲新生,他對上她的眼眸,揚起唇角,跌入那汪秋水中

從此有了名字,有了尊嚴,有了……家和她。

故事停在那個時候,也許剛剛好。

那時春風穀的聖女夭夭,為了一個闖入穀中的怪物犯了眾怒,被族人們逼著給個交代,最終,在族長的主持下,春風穀的祭壇中央擺起了高高的擂台

族人們想用這種方式留住他們的聖女,族中英勇的小夥子們上台大展身手,一一角逐,誰能打敗所有人,站到最後,誰就能娶到那個騎在白虎上的聖女夭夭。

族人們想得簡單而美好,春風穀的聖女可以跟族中任何一個勇士成親,卻唯獨不能和一個外來的怪物在一起。

擂台說設就設,眾人摩拳擦掌,比試一觸即發,春風穀裏群情激昂。

隻有坐在台上一角的夭夭,眸光清冷,依偎著她的白虎,身形孑然而單薄。

族長給了她兩個選擇,春風穀裏不接納外人,要麼將金不棄趕出去,要麼她就得接受擂台的設置,接受成為最後那個勇士的妻子。

夭夭從沒想過族人們會對她如此相逼,她耳畔響起金不棄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天大地大,他無家可歸,無處可去,惟願長伴她身旁,朝夕相對,互不相棄,看雲和天,聽風和歌。

金不棄的歌聲十分動聽,他幻作金鵬鳥的原形,帶著夭夭在雲間穿梭,嘹亮的歌聲飛得很遠很遠,遠得無憂無慮。

他越來越能夠控製自己沸騰的熱血了,隻要不發作時,他一襲金袍,站在花間的身影溫潤如玉,對著夭夭一笑,就像人間一個普通的翩翩公子,俊美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