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的初生是什麼樣的感覺?
原來的她就像母親腹中的嬰兒。
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明白自己的現在。
隻看到無邊無際的白光。那白光像溫暖的水,包圍著她的理智。
湧動……
滌蕩……
觸摸著她的靈魂。
那種感覺像海邊溫柔的夜,半睡半醒間總有淺淺濤聲。
那種感覺也像母親的懷抱,朦朦朧朧中總有暖意傳來。
那種感覺更像冬日的被窩,讓人無論如何都不想醒來。
就像有一種力量保護和隔離著她的理性意識,讓她的本能茁壯成長。
直到那一瞬間,一道光刺進了她的世界。
然後,意識被釋放出來。
少女感知到自己存在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才開始變得有意義。
眼中所見,耳中所聽,開始一絲一縷地被賦予定義,定義和意義疊加到一起,漸漸組成了一個她可以理解的世界。
從這一刻起,漠雨就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上,隻不過這時候的她還沒有名字。但她本能地知道很多東西,她不用像嬰兒那樣牙牙學語,她知道眼前看到各種東西的名字,唯一的問題是,她的過去是一片空白。
她意識到自己是跪著的,有兩根交錯的長矛壓著她的頭頸。
前方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些卑賤的獸種,在礦場暴動裏殺死了我二十個士兵和管事。洗劫了我一個莊園,最後還燒掉了我一個哨所。我,帝國,都不會饒過這樣的混蛋……”
她發現這種語言不太親切,卻能毫無障礙地聽懂。僅有的一些陌生感也很快在幾句話後消失了。她抬起了一點頭,看到是一個穿著紅披風的中年男人站在涼棚裏對廣場上的人們說著話。
“你要殺就殺我,為什麼要殺女人和孩子!”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中年人的話。
說話的人,正是走在最前的青年,他話音剛落,臉頰上就挨了一拳。“啊~”
男人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吩咐道:“看來這些家夥迫不及待要去死了,準備行刑吧。”
她頭抬得更高了一些,看到從不遠處的涼棚邊上,走出一隊士兵,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把雙手長刀。
這時候押著她的兩個士兵感受到了她的動作,一個士兵喝道:“別動!急著找死嗎?”另一個說道:“小姑娘,你如果安分一點,我讓劊子手動作快一點,好讓你少受點苦。”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她因為柔柔弱弱看上去沒有威脅,被抓住以後,隻是被很簡單地用麻繩綁住了手腕,身上並沒有其他限製。
她輕輕掙了一下,三圈麻繩紮得有點緊,已經嵌進了皮膚,於是她加大了氣力,麻繩發出吱嘎聲,隻堅持了一瞬就崩碎了。
在兩個士兵目瞪口呆之下,少女握住了她頸側的兩杆長矛。無論這兩人如何拉動,那長矛都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