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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惡諸葛(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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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老公攔住毓方,一雙鷹隼般的銳眼看向許一城:“我看著毓彭從長大,這孩子雖然頑劣,可還不至於對不起祖宗。你剛才隻是玩弄口舌,可還有別的證據嗎?”

許一城看了一眼毓彭,搖搖頭歎息道:“你們如果這麼護短,我有證據又有何用?東陵這事,你們另請高明吧。”完轉身就要走,毓方連忙扯住他:“許先生,單憑一句錯話,確實不好治他。您若是還有其他憑據,宗室絕不姑息。”

得了毓方的保證,許一城這才停下腳步,走到毓彭麵前:“你要證據是吧?好,我來問你,惠陵的望陵房是什麼朝向?”

毓彭不知他為何問這個,張口答道:“麵西背東,正對惠陵,方便觀察動靜。”

許一城道:“記得在東陵之時你講過,失竊當夜你就住在惠陵望陵房,到了二更時分,有人站在外頭拿槍對著你,你借著月光隻看到一個人形,不敢動彈,事後才發現是具屍體,對不對?”

“對啊?”

許一城冷笑道:“夜晚二更,月亮明明在東頭,哪裏來的月光能從西邊照進屋子?”

毓彭一下子給問愣住了,結巴了半,才回答可能是我記錯了。許一城道:“這些家夥連東陵都敢炸,如果要盜掘,直接把你殺了就得了,何必費盡心機挖具屍體把你堵在屋子裏?他們怎麼對你這麼好?”毓彭答不出來了。

富老公和毓方聽在耳裏,臉色越發陰沉起來。毓彭的故事他們都聽過好幾遍,原來隻是氣惱這子膽如鼠,沒想到裏頭有這麼多破綻。

許一城一招手,黃克武趕緊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來。許一城道:“我那在墓前搜集了一點爆炸粉末,在清華請人做了檢驗,是一種威力很大的炸藥。這絕非一般盜匪所能弄到的,毓彭啊毓彭,難道你勾結的是軍隊?”

毓彭掙紮著辯解道:“我盜祖宗墓幹嗎啊我?我至於嗎?”

許一城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對藥來使了個顏色,讓他聞聞味道。藥來拿著佛珠走過來,鼻子像狗一樣在毓彭袖口嗅了嗅。許一城問這是什麼味道,藥來笑嘻嘻道:“這味道問我就對了,太熟了,是福壽膏啊。抽大煙得點煙燈,化煙泡兒,所以常玩的人,袖子煙熏火燎,還帶著股煙甜味兒。”

這下子毓方和富老公算是全明白了,大煙這東西,隻要一上癮,什麼祖宗親人禮義廉恥,全都不顧了。毓彭還兀自強辯道:“我抽大煙跟守陵沒關係,你就是找個碴兒誣陷我!”

許一城緩聲道:“你可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啊。”他從身上摸出兩張紙,遞給毓方和富老公。他們一看,第一張紙是富老公親筆書寫的失竊陪葬物品。

許一城道:“我已通過五脈打探過,整個直隸的古董鋪子,都沒見過這份名單上的陪葬品,目前流出來的除了泥金銅磬,就隻有這串蜜蠟佛珠。不過我還順便打探了另外一份名單,你們看看。”

兩人再看第二張紙,眉頭頓時大皺。這份名單上羅列的,都是鼎爐、香爐、銅鹿、銅鶴、鐵樹什麼的,一看就知道是東陵地麵建築丟失的祭器。

“我在東陵看到祭器殘缺不全,所以自己做了一份名單,結果發現近幾年來,這些東西在市麵上都有露麵。巧得很,每次交易的人,都是這個孫六子。若沒你這個守陵大臣的縱容和指使,他一個窮漢能有這麼大能耐?”

最後這一刀,徹底擊潰了毓彭的防線,似泄了氣的球癱坐在地上,一言不發。許一城道:“打從東陵開始,我就懷疑你了。隻是沒料到你下手這麼狠,直接把孫六子滅口。我隻好詐你一詐,讓你自己跳出來了。”

海蘭珠在一旁拍手笑道:“毓彭哥哥這次可真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一聽指紋比對是洋人發明的東西,以為真能抓住真凶。其實指紋這東西,就算能留在蜜蠟上,在水裏一宿也早泡沒啦。他真的是在唬你呢。”

許一城對她微微一笑:“海蘭珠姐你反應可不慢,配合得恰到好處。若沒你在旁邊補上那麼一句,毓彭還未必會信呢。”

海蘭珠道:“許先生你騙起人來,可真是……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驚動了陵寢,讓我父親愧疚到現在。”到後麵,她瞥向毓彭,臉上雖然猶帶笑意,語氣卻森冷起來,讓毓彭冷得一哆嗦。

毓彭此時走投無路,隻得乖乖交代。原來他很早就染上了煙癮,開銷極大,守陵那點俸祿根本入不敷出。於是他跟墾殖局的孫六子勾結起來,偷偷運東陵的東西出去賣。開始毓彭不敢打陵寢的主意,隻拆些祭器,可自從接觸了“一顆金丹”以後,煙癮越發大起來,偷賣祭器也不夠花了。這時有人找上門來,讓他裏應外合,配合外人去盜妃園,答應事成後分他一半。

毓彭財迷心竅,真就答應了。當晚上,他把阿和軒支開,自己裝作酒醉,其實是給那夥盜墓賊指路。淑慎皇貴妃的墓被炸開後,那夥人突然翻臉,隻分給他一件銅磬、一串蜜蠟佛珠。毓彭心驚膽戰了很久,委托孫六子把銅磬和蜜蠟佛珠盡快出手。孫六子知道東陵被盜的事,威脅毓彭要去告官,硬訛走了他手裏的佛珠,隻把銅磬賣給裴翰林。

許一城介入此事以後,很快挖出了孫六子的蹤跡。毓彭越想越害怕,後來一琢磨,不如讓他們找到一個死孫六子,所有的事都扣到他身上,這事就算是結了。於是毓彭故意引他們來找孫六子,先行一步將其滅口,沒想到弄巧成拙,被許一城捉了個正著。

許一城問:“盜墓的賊人是誰?”他最關心這個,因為這條線可能連著陳維禮之死。毓彭低頭道:“不知道,跟我接觸的時候,都蒙著麵。不過那晚他們埋炸藥的時候,我聽他們一直在喊一個名字,不定是地名,嗯……嗯,對了,紹義!”

“紹義?”許一城一怔。紹義這名字,可有點俗氣,滿北京城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他又問詳細情形,毓彭搖頭真不知道了,那夥盜墓賊找上門來的時候,都藏頭藏尾。他知道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也不敢去打探,隻想著分錢就得了。

聽完毓彭坦白,毓方氣得臉都白了:“你這個……你這個……”富老公伸手過去,似乎要攙扶他。毓彭趕緊伸開雙臂,哭著我錯了我錯了。不料哢吧哢吧兩聲,富老公竟出手把他兩條胳膊給卸掉了,毓彭疼得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

剛才富老公還站出來維護毓彭,大家沒料到他突然下手會如此狠辣。富老公收拾完他站起身來,退到毓方身後,臉色陰沉如水,一句話也不。

藥來嚇得咋舌,偷偷捅了一下黃克武:“哎,你能卸膀子卸得這麼利索不?”黃克武搖搖頭:“舉重若輕,少得幾十年功夫,我差早了。”他又看了一眼許一城,欽佩不已,“你看見沒有,那串蜜蠟佛珠剛一發現,許叔立刻就做了一個局出來,跟那嚇唬吳鬱文一樣。這腦子,可比藥大伯強多了。”藥來也不生氣,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盯著海蘭珠:“海蘭珠姐反應也不算慢嘛,馬上就接茬兒英國如何如何,他們倆倒是真默契。”

海蘭珠似乎覺察到這邊兩個家夥在竊竊私語,杏眼一斜,兩人立刻不敢吭聲了。

這邊毓方硬著頭皮對許一城道:“家門不幸,讓先生見笑了。這個兔崽子宗室一定會好好處置,至於盜墓賊之事,先生還得多費心……”

“我既然接手此事,自然會把它查個水落石出。不過還請您別會錯意,我可不是為了你們滿人宗室。你們隻要約束好自己人,別再添亂就行了。”許一城毫不客氣。毓方有些尷尬,無言以對,和富老公押著毓彭匆匆離去。

海蘭珠跟著他們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好奇道:“許先生您既然不為宗室,那又是為了什麼?”許一城負手而立,沒有回答。海蘭珠眼神閃動,也沒繼續追問,嬌俏地行了個英式淑女禮,然後追著前麵幾人離開。

許一城站在水泡子邊緣,麵上殊無喜色。雖然這次揪出了內奸,可距離陳維禮之死的真相,還不知有多遠。“紹義”是什麼?東陵被盜動機何在?跟日本人以及那柄長劍圖影有何關聯?

他覺得仿佛在拔一棵枯藤,看似淺淺的一層,越深入挖掘枝蔓越多。一直到黃克武喊他,許一城才回過神來,神色疲倦地一揮手,先回去再吧。

當晚上,許一城在鴻賓樓宴請了付貴探長和手底下的幾個人,以感謝前兩的事。

當此亂局,平日裏觥籌交錯的鴻賓樓也冷清了不少,隻有寥寥幾桌,夥計們都百無聊賴地趴在櫃台上。付貴手下那幾個警察難得吃點好的,推杯換盞,吵吵鬧鬧。隻有付貴麵無表情地一筷子一筷子夾著精美菜肴,卻堅決不喝酒。許一城知道他的脾氣,也不相勸,給自己倒了一杯,拽了把椅子笑眯眯地湊過來。

付貴抬抬眼皮:“你又惹事了?事情還不?”許一城道:“你怎麼知道?”付貴冷哼一聲:“你每次惹事來找我幫忙,都是這副德性。”

許一城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心吧,這次不是大事,就是想讓你幫我打聽點事兒。”

“講。”付貴一點廢話沒有。

“紹義。”

付貴眉頭一皺:“這是什麼?人名還是地名?”

“就是這兩個字。”許一城拿筷子蘸了酒在桌子上寫出來,“北京附近,有沒有類似的地名、典故、建築、綽號或者人名跟這個有關係的?”

付貴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半:“你這兩個字太寬泛,有沒有別的話?”

“嗯……應該和軍隊、土匪、強盜什麼的有關係。”

付貴嘴角一抖,“啪”地把筷子放下,神色變得嚴厲起來:“許一城,你到底想查什麼?”許一城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有門兒,笑著我找件古董而已,你知道來曆?付貴霍地站起身來:“許一城,你最好實話,否則這事我不管了。”

許一城知道付貴這人是狗脾氣,急就急,連忙把他按回去,低聲把從陳維禮之死到揪出毓彭的事講了一遍,講完以後他正色道:“付貴,若是我負屈身死,臨死前托孤給你,你會不會替我查明真相,洗清冤屈?”

付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許一城道:“陳維禮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莫名橫死,托孤於我,所以我也是不能不管的。我跟你了實話,你也別再勸我收手。”付貴盯著他,知道這個混蛋是個驢脾氣,決定了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他沉默半晌,才幹巴巴地答道:“好。”

“那你趕緊告訴我,紹義到底是什麼?”

付貴一字一緩道:“紹義這個名字,如果限定在直隸有勢力的軍人或土匪裏,那就隻有一個人——王紹義。”

“王紹義?”許一城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付貴本來就板著臉,現在他的臉色繃得更緊,仿佛這名字是個禁忌:“你不知道很正常,普通老百姓都沒聽過。但在京師警察廳、直隸警務處以及整個國府,王紹義這個名字就是陰魂惡鬼。一經提及,必有血光之災,而且不是災,是大災。”

許一城見他得鄭重其事,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王紹義是活躍在直隸一帶的悍匪。他的拜把大哥馬福田是頭領,他自甘做軍師,手底下的匪徒足有一兩千人,專門襲擾京津冀乃至熱河、關外。民國十二年,福祥通銀號大掌櫃全家離京出關,一家十八口人中途失蹤,最後在薊運河邊發現一排頭顱一字排開,身子與貨物不知所蹤;民國十三年,京師慈德女校十二名女學生加三名老師外出春遊,曝屍山穀,死者均飽受蹂躪,肢體不全;民國十五年,津保通鏢局護送德國商團進京,全數死於郊野。警察廳迫於外交壓力,派員追查,結果七名幹探被人碎成幾十塊送了回來。國府震怒,調遣幾個營前往征剿,卻毫無收獲……”

饒是許一城的心性,都為之一寒。這動輒碎屍戮首的殘忍手段,已經超出了一般為了求財的土匪,根本就是樂在其中,光聽付貴描述,都能聞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這些案子,人人都知道他們是真凶,就是沒人敢去緝拿。這個王紹義外號叫‘惡諸葛’,極其狡詐。派員來查,他們就殺;大兵來剿,他們就跑。到了後來,部門之間互相推諉,警察廳這是剿匪,須由軍部出兵;軍部這是地方治安事件,軍人不便幹涉。一來二去,索性誰都不提這個名字,當他不存在了。”

旁邊打打鬧鬧的警察們聽到付貴起這個名字,都忽然不敢鬧了,一個個低下頭去夾菜,大氣都不敢出。付貴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又道:“最近一次想動王紹義的是張少帥,想拿這夥土匪立威,帶著親信前往征剿,結果幾仗下來,張少帥反而成了階下囚。總算王紹義雖然瘋,卻不傻,沒傷少帥性命,原樣送了回來。張大帥沒辦法,隻得在名義上進行收編,給了他們一個團的編製,然後對外宣布大捷。如今這一部就駐在平安城,平時聽調不聽宣,反正打起奉軍這杆大旗,更加肆無忌憚。”

聽付貴這麼一,這馬福田、王紹義根本就是遊蕩在了直隸地麵兒上的一群嗜血的貪狼。許一城手指敲著桌麵,迅速把直隸地圖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平安城就在遵化不遠,離馬蘭峪的東陵很近。如果盜墓的是王紹義,那麼很多事情就能解釋通了。這種土匪,殺人戮屍都幹得出來,盜墓又算多大點事兒?他擱下酒杯,:“多謝你介紹,我明白啦。”

“你不明白!”付貴一瞪眼,“你要麵對的不是一個人,是一支軍隊!”

“放心吧,我又不是去剿匪,我隻是去看看而已。”許一城得和氣,語氣卻無比堅定。他起身讓夥計結賬,付貴卻伸出手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這家夥手勁兒比許一城大得多,如鐵鉗一般。許一城抽不出手,無奈道:“哎,咱們不是好不勸我的嗎?”

“我不是勸你不去,我是要跟你一塊去。”付貴。

這次輪到許一城愣住了:“你去幹嗎?”

“我是警察,調查那幾件積年懸案是職責所在。”付貴冷冷回答。

許一城盯著這個冷臉探長,他認識這家夥好多年了,這家夥幾乎從來不會笑,但也不太會撒謊。許一城笑了笑,笨拙地從他的鉗子裏縮出手來,低聲了聲謝謝。付探長巋然不動,仍是一副漠然神態,手裏的筷子連抖都沒抖一下。

又吃了一陣,他們結了賬,一起走出鴻賓樓。此時已經晚上八點都,早黑透了,許一城和付貴走在最前,低聲討論去平安城的事。後頭一群警察吆五喝六,吵吵嚷嚷。這一群人剛一出飯店門口,付貴突然眉頭猛皺,隨即暴喝一聲:“閃開!”一腳把許一城從台階上踹下去,自己朝後一個仰倒。

與此同時,一枚熾熱的子彈穿過許一城和付貴剛才站立的地方,穿過身後一名警察的肩膀,把飯店大門的玻璃擊得粉碎。

這一下橫生驚變,讓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些警察第一時間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那名被打中的倒黴蛋跌倒在地,大聲發出呻吟。許一城反應很快,被付貴踹下台階以後就地一滾,藏身在一處大花盆後。他有些狼狽地張望,看到付貴靠在一根廊柱後頭,露出半張臉,目光死死盯住遠處被夜色籠罩的起伏屋頂,腰間的駁殼槍已被握在手裏。

鴻賓樓為了招徠生意,門口也掛起了內置電氣燈的大燈籠,一溜八個,璀璨耀眼,給潛伏在夜色中的槍手提供了最好的照明。他一直耐心地等在門口,等著許一城出門的那一刻。而付貴把許一城一腳踹到台階下的花盆後,脫離了照明範圍,槍手再也無法瞄準了。

這個殺手一定是衝著許一城來的,付貴憑直覺就猜得出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幾個警察在大燈籠照耀下一動不敢動,都是活靶子,對麵卻一直沒有再開槍。

聞訊趕來的夥計推門出來一看,大驚失色。付貴一瞪他:“快拉燈!”夥計趕緊把門口的大燈籠電全斷掉,鴻賓樓前頓時一片黑暗。付貴這才從廊柱旁貓著腰走出來,吩咐那幾名警察趕緊把受傷的同僚送去醫院,然後走到許一城身邊,帶著他沿斜角退到鴻賓樓裏。

付貴把身子靠在隔板旁,探頭看向門外的黑暗,對麵是一片民房,錯綜雜亂,是個然適合伏擊的好地方。即使一不擊不中,也可以及時撤走。他眯起眼睛估算了一下,喃喃自語:“四百米,一槍,基本沒有誤差。許一城,你可是惹了不得了的人。”

這個距離有這樣的射擊精度,無論槍械還是槍手素質都不是奉軍士兵所能達到的。槍手背後的勢力,一定相當強大。槍手應該是自從他們進了鴻賓樓就埋伏下來,靜等著離開的一刻。如果不是付貴反應及時,許一城此時恐怕已經死了。

死裏逃生的許一城臉色變得十分嚴峻,但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思考槍聲背後的意義。這是為了警告他,還是為了殺他滅口?和殺陳維禮的是同一夥人嗎?

“你還去嗎?”付貴在黑暗中發問。

許一城捏起拳頭,卻開心地笑了起來:“當然,這一槍明,我快接近真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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