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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素鼎錄》:金石鑒定的權威秘笈秘籍(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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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得想個辦法擺脫黃煙煙,單獨行動。可當時我被捆得緊緊的,跑也跑不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賭。

我賭的是,鄭國渠知道“玉佛頭”的淵源,甚至知道許一城。

所以,我故意對鄭國渠提及佛頭字眼,果然引起了他的興趣,把我帶到了盜洞旁邊。然後我偷偷對鄭國渠說了一句話:“我是許一城的孫子許願,進洞說。”

幸運的是,我賭對了。鄭國渠不愧是與黃家勢均力敵的造假高手,反應極快。我一表明身份,他隻是微微一愣,立刻與我跌下盜洞,還裝作昏迷不醒。這樣一來,我假意挾持鄭國渠,順理成章地讓黃煙煙離開,沒有引起她的疑心。

雖然對不起黃煙煙,但黃家的古怪舉動,讓我不得不有所防備。

“你這家夥膽子可不小,若是我不知道佛頭或者許一城之名,你倆早被埋起來了。”鄭國渠道。

“沒辦法,那種情況下,我隻能賭一把。”

說完這句話,我盤腿坐在坑底,脊梁貼著土壁,表情變得有些僵硬。鄭國渠盯著我手裏的青銅環,半諷半謔道:“我還以為你跟黃家姑娘是兩口子呢,敢情也不是一條心。”我冷著臉道:“你手底下的人太不地道,我先把她支走,也是為她好。”

鄭國渠突然湊過來,大手一把扼住我的咽喉,惡狠狠地說:“臭小子,別太蹬鼻子上臉。我配合你演這麼一出,是因為你還算有點價值,不代表我不能動你。”

他的手好似一把老虎鉗,把我掐得幾乎透不過來氣。直到我覺得自己馬上要窒息而死時,鄭國渠才鬆開手,我半跪在地上,揉著自己喉嚨拚命喘息,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鄭國渠抬頭看了眼洞口,席地而坐:“如今人也走了,戲也演完了,你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要是我聽了不滿意,嘿嘿……”

他眼睛朝著通往墓室的那條通道瞟了一眼,陰惻惻地說:“別看是漢代的棺槨,裏頭可還寬敞著呢。”

我看出來了,如果我不和盤托出,恐怕是沒機會從這深深的墓穴底爬出去。於是我也不再掩飾,簡單地從我的身世講起,還有最近圍繞著玉佛頭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聽完以後鄭國渠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從哪裏來的這麼大信心,覺得我比黃家還可信?”

我抬眼道:“因為鄭重。”

“鄭重?”

“對,他在鑒別青銅器的手法上,與我家祖傳的一種技法十分類似。這技法是不傳之秘,他居然也會,說明你們一定與我們白字門有些淵源。”

鄭國渠聽完以後放聲大笑,好似聽到什麼開心事,然後他突然斂住笑容:“你猜對了一點,也猜錯了一點。不錯,許一城跟我家有點淵源,他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那枚鏡子,也在我手裏。但我可對那些陳年舊賬沒興趣,你若拿不出我感興趣的東西,一樣要死。”

“這個好處,你不會拒絕的。”

“啥?”

“《素鼎錄》。”我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

鄭國渠兩隻鼓眼驟然一亮,他一把捏住我的肩膀:“這麼說,這本書在你那兒?”我點點頭。

《素鼎錄》是金石鑒定的權威之書,凝結了白字門曆代心得,江湖上一直流傳,得到此書,則金石無憂。鄭國渠是專做青銅器贗品的,這書對他來說,就像是化學家拿到元素周期表、軍人拿到作戰地圖一樣,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所以鄭國渠一點也沒猶豫,伸出手來跟我握了一下,算是成交。

能看得出來,鄭國渠是個既貪婪又理性的人。能拿到手的利益,他一點也不會鬆口,但隻要有風險,他會非常幹脆地撒手。龍紋爵這麼貴重的東西,說放棄就放棄,半點都不猶豫。這種人,相當可怕。我跟他握手之後,閃過一絲後悔,不知這麼危險的人,我是否能駕馭。

“上去之前,我還有件事。”我忽然說。

鄭國渠眉頭一皺:“黃煙煙很快就會回來,我們沒多少時間。”

我把地上那頭蓋骨輕輕拿起來:“你們盜墓不算,還隨手亂扔遺骸。我既然看到了,好歹把它送歸原棺,不然走得也不心安。”“要去你自己下去。”鄭國渠撇撇嘴。他們這些人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對鬼神從無敬畏。

我把頭蓋骨拿好,一貓腰,順著那個斜洞鑽了下去。他們已經進去過一次墓室,我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入口。墓室石門半開,裏頭陰森森的沒有光亮,黑暗中有一種千年的滄桑與腐敗。我伸手想去摸索棺槨,忽然一隻冰涼的骨手悄無聲息地按在了我的手背上,一道涼氣蹭地從我尾椎骨躥升到了頭頂。

我整個人僵在那裏沒敢動,等了一陣看周圍沒動靜,才戰戰兢兢用手去摸,發現搭在手背上的原來是半截尺骨連著掌骨。鄭國渠這些人做事太不厚道,把骸骨拖出來隨手亂扔,這半截手臂就半掛在被撬開的棺槨外頭,正好搭在我手背上。

我把它拿起來,連同頭蓋骨一起放入棺材內,腦袋一陣恍惚,差點一頭栽進那棺材裏去。這裏空氣不大流暢,待得時間久了容易頭暈。黑暗中,恍恍惚惚地我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那是在我小時候,我和夥伴們喜歡鑽進大院附近一個廢棄的下水道裏玩,有一次,我們鑽到一半,聞到前麵一股腐臭,借了一盒火柴點亮,然後發現前頭居然躺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嚇得我們四散而逃。我慌不擇路在下水道裏亂跑,總以為那具屍體跟在後麵,嚇得大叫,喊著爸爸媽媽的名字不停狂奔。好不容易跑到出口,正看到我父母和其他大人趕到,我一頭撲到他們懷裏,嚎啕大哭,心裏卻前所未有地踏實。

突然間,我眼淚無端地流了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有多孤單。追尋爺爺許一城的真相,也許不是為了什麼佛頭,而是為了能夠多看到自己親人在這世上的痕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