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流淚,隻是局勢使然。
讓她不得不在桓氏土崩瓦解時也要挺直脊梁,卻在生死際會的這一刻,自然流露出最脆弱不堪的一麵。
那時他很想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裏安撫,告訴她以後無論多少磨難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告訴她其實大可以將心裏的苦難同他排解,不必非得自己硬抗。
可是他的懦弱,就隻允許他默默看著,又暗自撕心裂肺地疼。
最終他自然什麼也沒能出口。
而她哭過了,將自己關了幾日,再出現在人前時又是那個無堅不摧的桓扶嬴。
她的心若磐石,繼續從容應對著如同惡犬般撲上來的口誅筆伐與眾家虎視眈眈的目光。
那些貪婪的魔掌,隱藏在虛偽的皮相下,伺機想要攫取桓家所剩無幾的光芒。
可,根本沒有什麼能打敗她巋然穩固的心。
就是這樣一個堅韌的她,又怎麼再讓他汗顏地去出“你還有我,你可以依靠我”這樣的話。
相比之下,他的軟弱實在相形見絀。
也是從那起,一個隻懂宮商的樂師,決定要開始執劍。
等到他真正變強的那一,再去對她許下依托的誓言也不遲。
“嬴兒,別哭,你還有我啊。”
她聽見了他的話,慢慢地哭泣止住,眼裏卻仍是痛苦。
似乎是穩定了情緒,她支起來上身,一張臉上盡是狼狽。
“我,沒事……”
也是後來,溫憐才發現她的堅強並不是完美到無懈可擊。
每年七月,子熙去了的這段時間。
隻要雷聲不止,雨泄不輟,她便如著了魔一般完全變了模樣。
此時的她整個人精神緊繃,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敏感生疑。
隻要一丁點的不順意,她便會不受控製地中傷身邊的人,甚至是傷害到自己。
白日裏她做著自己的事,不被心病所擾便也令人安心一些。
但一到了夜幕降臨,萬歸寂,才是對她折磨的開始。
每每眾人撬開她的門,見到她將自己傷得鮮血淋淋,不死不活地倒在血泊裏的樣子,就會不禁心有餘悸。
就算是再對這種摧心剖肝的苦楚不能感同身受,他也是心如刀銼般地難受。
如此若再晚一步,他是不是,就真的會永遠失去她了。
而每年的這時,她都會將自己折磨得如被抽筋拔骨,枯槁不堪。
可這段時間一過去,她又如往常無二,又從不許旁人再提起。
旁人都以為她心裏早已習以為常,但卻隻有他曾看見,她是多麼刻意地想要掩蓋那些怵目的疤痕。
但哪怕是將自己傷得奄奄一息,他也不見她哭過一次,那麼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嬴兒,跟我回家吧?”
有什麼能比家裏的溫存更能給一個孤苦伶仃的靈魂慰藉呢。
但她卻搖了搖頭。
“我還不能走……”
她答應過一個人,要守在這樣。
他臉色慢慢變白,胸中醋海翻波。
“昨夜的事,難道你還不肯死心嗎?”
昨夜的事,她的眼睫微顫。
“我不是……因為這個”
“嬴兒,你從來不會謊。”
闔上眼,她的確做得很糟。
“謝沉檠一直護著那個罪魁禍首,還不能明一切嗎?”
他也是怒氣上湧,而紅了眼。
她臉上再一次出現了難過的褶皺。
這些問題,她又何曾不是在心底問過自己數百遍。
可萬一,他是有苦衷的呢?
萬一,他也隻是護弟心切呢?
萬一,他是怕她受傷害呢?
有那麼多的萬一……
他知此刻不應該再刺激她,便緩和了語氣。
“算了,嬴兒,不要想了,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不會離開的。”
她未答,似又陷入了無底的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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