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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12 重拾信念(六)(1 / 3)

與桑多卓瑪的相遇是蘇澈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人生際遇,他原以為,像桑多卓瑪這樣僅出現在別人口述的過去中的已逝人物注定會被蘇澈慢慢遺忘,卻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活生生的出現在這裏。

望野生態區比過去熱鬧了很多,人來人往,船來船往,攪動的海麵波濤滾滾,白浪連連。蘇澈有些莫名的看著眼前的桑多卓瑪,他不明白這個人是否真的就是他從阿旺德措老人口中聽到的那個人,所以他問道:“可在阿旺德措老人的故事中,你已經……死了……抱歉,可能我的說法冒犯到了您,不過我確實有些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桑多卓瑪微微一笑:“其實不隻是您,就算是當初僥幸活下來的我也一樣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以現在的樣子活下去,您一定也注意到了,我無論是樣貌和皮膚狀態,都不符合我真實年齡的狀態,但它就是發生了。”

這一點蘇澈確實看的真切,不過他卻並不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裏,像桑多卓瑪這樣的,獲得了“不老容顏”之人並不在少數,僅蘇澈熟悉的就有三位,而這三位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蘇澈明白了,他點點頭:“嗯,這我注意到了,不過這裏似乎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咱們等船靠了岸,找個更為合適的地方聊一聊?”

桑多卓瑪沒有意見。

不過距離船靠岸還有一個多小時,期間兩人就這麼麵對麵的坐著,他們所在的乘客間裏也陸陸續續進來幾個人,很快就顯得熱鬧和擁擠起來。靠著舷窗的蘇澈一邊望著大海,一邊悄悄的打量著對麵的桑多卓瑪,同時開始運用蘇氏企業在全球信息技術方麵的雄厚實力針對性的對麵前這個女人進行分析和調查。

蘇澈是蘇家的掌舵人,可以使用的蘇氏資源自然是最頂級的。

很快,結果報告出來的。

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阿旺德措口中那個桑多卓瑪的可能性高達89%,報告證實了當年“烽火”小隊成員的屍體並沒有被完全找到,尤其是阿旺德措的隊伍,他們曾耗費數年在原路線上逆向搜尋失蹤人員的屍體,但仍有一部分下落不明,而這其中就包括了阿旺德措眼睜睜看著墜下了冰崖的桑多卓瑪。

作為“烽火”小隊中唯一的女性領路人,桑多卓瑪對草原對冰雪的了解甚至遠超阿旺德措,所以報告還指出,桑多卓瑪卻有很大幾率存活下來,隻是報告的第二頁記錄下桑多卓瑪再度於城市現身時已經是近三十年後,也就意味著,這其中有一大部分缺憾的內容值得深入探尋。

不過即使不清楚桑多卓瑪在墜崖後這幾十年裏經曆了什麼,可她出現在城市之後的行動軌跡卻越來越清晰起來。報告顯示,桑多卓瑪是在五年前,也就是2125年5月份再度現身的,當時她正孤身一人在拉薩的機場購票,目的地是冰島。

2125年5月下旬,報告又記錄下桑多卓瑪從冰島返回北京,於一座私人收藏館內逗留十天後,又前往上海,並在那裏開始和華晟豐茂旗下最大的製造業品牌星一製造的時任首席執行官開始接觸。

不過接觸的時間很短,也很隱蔽,所以即使是蘇氏企業擁有這樣強大的全球信息網絡構建基礎也未能完整的掌握她到底和星一製造又怎樣的往來,隻能從其後星一製造方麵的動向逆向推測桑多卓瑪的意圖。

因此這部分調查報告被打上了標記。

其後,還有桑多卓瑪就在世界各地活動,但通常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最長一次停留是在新美聯五大湖生態圈裏,那時已經是2129年3月。記錄顯示,桑多卓瑪在新美聯五大湖生態區購買了一棟麵積為兩百一十五平方,價值超過三千六百萬的獨棟湖景別墅,但卻隻住了一周就離開了,而這一周裏,先後有多位新美聯新議會議員出入別墅。

報告的最後,係統給出的分析結果是……桑多卓瑪從回到人類社會後似乎嚐試聯絡全球的頂層結構,並組建一個有她參與的新組織。

對於這樣的分析結果,蘇澈本人也是有一些類似的想法的,但……全球精英又不是傻子,這些人是最懂得權衡利弊的人精,一個墜崖前學曆不過高中的少數民族少女如何能在短短幾十年間掌握駕馭這樣一個龐大的世界性組織的能力呢?

思索間,不知不覺,船靠岸了。

蘇澈與桑多卓瑪下船的時候,蘇澈有意走在了她身後。

下船後,早有蘇氏企業安排的車輛在等候。桑多卓瑪一點也不意外,也沒有拒絕,就順從的按照蘇澈的意思上車前往詳談的場合。

蘇澈也沒有打算對桑多卓瑪威逼利誘的意思,他更好奇,桑多卓瑪為什麼找上他。

車輛離開望野生態區國際機場後,於新東京市市郊的一處私人茶館門前停下。茶館是中國人開的,蘇澈在這裏入了股,勉強算是半個自己地盤。桑多卓瑪看到這頗有中國氣息的茶館也是倍感親切,她微笑著隨蘇澈上了二樓。

雅間落座,上號的雨前茶早已烹熟。

輕輕一開茶盅,頓時清香沁人。

簡單聊了些關於茶道的題外話之後,蘇澈直入正題道:“卓瑪小姐,按道理,您其實應該是我的長輩,但看您現在這麼年輕,叫您一聲婆婆的話可能更叫您不高興,所以就原諒我這麼稱呼您,咱們直白的聊一聊,您看成嗎?”

桑多卓瑪本就不是沿海平原的漢人,她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隻笑著道:“如果可以把您也簡化為你,我覺得會更舒服一些。”

蘇澈笑了:“那好,那麼……卓瑪小姐,請問你這次主動來找我目的是什麼?”

桑多卓瑪也回答很幹脆:“想邀請你作為一個重要成員參與我們的遠大計劃。”

“哦?我不是太了解,請問卓瑪小姐所說的遠大計劃到底是什麼?目前又有哪些人參與其中呢?我這個人做事喜歡有掌控力,所以需要多一些細節,好參考參考。”

桑多卓瑪點了點頭:“可以理解,那我就簡單的說罷……我們準備集合全球精英再搞一次人類文明升格行動,當然詳細的步驟需要您了解該計劃的主旨和要義之後再做了解。”

“全球性的人類升格行動?這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呢?”蘇澈不動生死,並沒有因為桑多卓瑪的發言多麼的驚人或者說聽起來多麼的不自量力而表現出抗拒或輕視,他現在這個年齡,早已不是當初被人激了兩句就衝去西藏搞采訪的那個年輕人了。

桑多卓瑪道:“您會覺得耳熟實在情理之中,因為據我所知,蘇家上一位掌舵人,也就是蘇晉安先生曾經也在全球人工智能開發者大會上表露出人類現有體製存在作繭自縛的問題,我們越是給自己捆綁條條框框,就越是限製了人類未來,看似本意是維護全球共同的利益,確也是變相的壓縮人類社會的文明張力,而您似乎也在自己的成名作《黃金時代》中提到過,文明是存在尺度和張力的說法的,如果文明不能得以突破這層尺度的約束,勢必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走向終結,所以您會覺得耳熟,太正常不過了。”

蘇澈聽完桑多卓瑪這一番話後略略明白她的意思了,隻是蘇澈心底卻不太認同,甚至有些反感桑多卓瑪這種錯誤理解他的意思,還強行把他書中的觀點充作她的想法的支撐的這一番說辭。

不過蘇澈也不生氣,他隻是平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桑多卓瑪小姐打算如何部署和進行這項涉及全球的人類升格計劃呢?”

桑多卓瑪道:“我們研究了過去兩百年間類似的行動,然後發現,無論是以‘反智’為名的人類清除計劃,還是以展望多元宇宙的‘火石計劃’,亦或者後來全球都付出慘重代價的大停電事件和其後的死海十年,都未能幹脆利落的讓人類整體得以蛻變,以上我說的這些行動,要麼初衷與最終的呈現結果並不完全統一,要麼就是過於虛妄,過於理想主義,就很少有能夠真正擺脫階層體係,讓世界得以全麵躍升的舉動,所以……我們打算利用全球精英階層的力量與過去做一個清算,以數據做支撐,全麵評價全球各個機構、人員乃至國家的價值指數,並對其中明顯屬於拖累的予以清除,這樣才能在目前全球資源幾近枯竭的現狀下為人類爭取突破文明等級桎梏的最後一搏。”

聽到這裏,蘇澈再難鎮定,他眼神變幻,眉頭急跳,尤其是在看到桑多卓瑪一臉平靜,毫無波瀾的表情時,他就覺得更加可怕。

數據主義是蘇澈曾經最為抗拒和試圖拒絕與反抗的思維意識形態,但即便是文化程度也不那麼高的阿旺德措老人也不認為數據主義就是絕對的,壞的主義,相反它應該是更符合這個時代的,更有利這個時代的,因為存在既有其合理性,僅憑蘇澈對人性回歸的美好願景並不能直接的否認掉數據主義,且無論他是否樂意,事實都是殘酷的。

但讓蘇澈無法想象的是,眼前的桑多卓瑪居然將這種思維意識形態上升到一個更加冷酷的高度,那就是要在“生存還是死亡”之間做決斷。

過去,階級分化,資本腫脹都還隻是社會問題。

現在,桑多卓瑪卻認為它已經到了不可調和,乃至無需調和的地步。

而這……就將意味著……

戰爭!

“你要發動一場新的戰爭?”蘇澈看向桑多卓瑪。

桑多卓瑪的眼神沒有閃躲,她平靜的就像一片凍結的湖水,任由你狂風呼嘯,我自晶瑩剔透不為所動。

桑多卓瑪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但戰爭不一定是唯一的實現我們目標的方法,我們可以有一個更為迂回的策略,但前提是,永遠堅守人類文明火種不熄這個底線,任何其他,無論是道德、律法、乃至同樣兼備武裝力量的抵抗都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