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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蘇爾巴喬的哲學(1 / 3)

沒人敢不執行,因為那會失去官位,失去爵位。

沒人敢反對,因為敢於反對的人已經成為身首異處的屍體,腦袋被掛在諾爾堡空運碼頭外麵的喬木上,身體像垃圾一樣丟在風琴海岸的灘塗上,讓潮水帶著他們的血把海麵染紅。

沒人敢抗爭,因為根據老公爵夫人的提議,那些抗爭者連帶他們的家人都被集體砍了頭,許多學校的孩子甚至被強迫到場參觀。

這是一場屠殺,也是一場作秀,秀給“阿拉黛爾”所有忠於老公爵的人看,秀給“艾蒂亞”所有平民看,好讓他們知道“變天了”。

直到現在才有人恍然大悟,原來愛德華艦隊封鎖“艾蒂亞”的理由是一個三分真七分假的謊言,唐艦長不過就是一個恰逢其會,然後被蘇爾巴喬利用的工具,以進行他預謀已久的血腥清洗。

什麼“為老公爵報仇雪恨”,“為維護國家尊嚴”,說穿了不過是用來欺騙人心,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段,就像少公爵的“剛愎自用”標簽。

愛德華艦隊的主要打擊對象並不是唐艦長,而是那些不肯臣服於少公爵的官員,是那些敢於對克納爾家族說“不”的平民。

艦隊,是絕對武力的象征。大炮,是權力者對反抗者的布告。人頭,是強者對弱者的示威。

蘇爾巴喬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不顧別人的感受------或許在他眼裏那不是別人,而是一群圈裏豢養的豬羊。

當然,對於豬羊來說,形容他“剛愎自用”一點沒錯。但是對他眼中的“人”而言,這不叫“剛愎自用”,而是“雄才大略”。

諾爾堡空運碼頭外麵第一顆人頭除蒼白的臉,幹癟的唇,還有一雙怒目圓睜的黑色眼睛,頭頂是參差不勻的短發,沾著一些泥土與血跡,根根豎立,如同他曾經的脊梁一樣挺直。

孟浩宇從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下場,他看過許多史書,知道自古以來忠臣就沒什麼好下場,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做人做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把“艾蒂亞”平民安危看的比自己生命都重,卻被讓人肅然起敬的老公爵繼承人看成一條狗,隨時可以丟棄的一條老狗,這很戲劇,更加諷刺與可悲。

其實他更多的是恨------仇恨!就像他憤怒的目光與根根豎起的頭發那樣,充滿對蘇爾巴喬與老公爵夫人的恨,因為蘇爾巴喬不隻砍了他的頭,還株連他九族,包括不滿3周的外孫女。

在這樣一個時代,這樣一個社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如何不怒?

這隻是開始,不是結束……

老公爵夫人是一個通曉華夏史的人,她讀了很多很多書,但這並沒有給予她更加積極進步的價值觀,她隻是非常單純的喜歡讀書,愛讀書,為閱讀而閱讀,不求甚解,從不會去探究文章的深意,作者字裏行間的感情表述。

當他被憲兵按住肩膀跪在風琴海岸望著波瀾不驚的水麵追憶老公爵的時候,這位一向表現的與老公爵伉儷情深的女人突然說出的話讓他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她當時笑著對蘇爾巴喬的助手烏日塔那順說道:“我記得孟浩宇是一個華夏族人,據聞華夏族奴性很重,但也有不少忠貞不二的人,比如有一個姓方的大臣,當時因為不肯效忠新皇而被誅連十族呢。”

烏日塔那順是一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又是蘇爾巴喬的助手,哪裏聽不懂老公爵夫人的話。於是,孟浩宇得以多活一陣,多吹一些鹹濕的海風,多罵幾句類似“你個BIAO子養得”這種他以前從不會說的話,多看他那些淚流滿麵的小輩一眼,多懊悔與痛苦一段時間。

直到他在軍中的親隨、摯友被一一押到身邊,茫然望著風琴海岸隨波濤湧動的夕陽時,才迎來人生最後的一痛。

康格裏夫用來生活的那座島成了他們這些老臣屬殉葬之地,血水把海岸染出一片赤紅,比晚霞擴散出的光暈更加奪目,偶有海鳥飛過,看到海岸線上大小不一的無數具無頭屍首,還有那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像受到驚嚇一樣衝入厚厚的雲層不敢露麵。

那些烏雲好像圍繞在海島上空不肯散去的冤魂,厚重的讓人窒息。

沒有雷聲,也不見閃電,更不會有雨從天空墜落,洗去岸邊那片濃的化不開的鮮紅。

隻有一些被血腥味吸引來的魚類,不時跳出水麵,貪婪望著沙灘上的屍首,等待他們被潮水卷入大海,成為它們嘴裏的食糧。

孟浩宇並不孤單,他的對麵便是麥道爾一片惘然的臉,偶爾隨風搖晃,在地麵灑下點點滴滴血漿。

那條通往“諾爾堡”的路很長,用人頭做成的告示牌也很長,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像通往血獄的黃泉路。

路麵很開闊,許久也不見一輛車經過,安靜的讓人心慌,安靜的讓人壓抑,安靜的讓人悲傷。就像那些隨風揚起的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緊閉雙眼,也有怒目圓睜,有張嘴用力呼吸仿佛要留住這個世界的味道,也有麵無表情像一張褪色的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