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艾塔怔怔地看著他的臉龐,仿佛心靈的十字路口上有人點燃了長明燈,在遠方山巔指引她前行。
“前進吧,我的好姑娘……”那不是心裏眾多聲音中的一個,那是來自母親的呼喚。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麵容,在此時此刻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她的眼睛深處不知何時泛起淚光,看向拉爾夫,嘴唇蠕動很久,最終用沙啞而顫抖的聲音喊出兩個字:“爸……我……”
她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腦子裏一片空白。
“夠了……夠了……”拉爾夫紅著眼走上前,抱住許多年沒有見過的女兒:“夠了……夠了……”
他同樣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重複著“夠了”兩個字。
黛麗絲站的靠後,可以看見拉爾夫落在莉莉艾塔背後的手在偷偷摸著淚水。
讓一位半生戎馬,剛硬鐵血的銀鷹將軍情至落淚,可以想見他的情緒有多麼激動,內心有多麼喜悅。
黛麗絲笑了,笑的很燦爛。她的笑臉同身後的《安吉裏之戰》形成鮮明而濃鬱的反差,像攝影大師鏡頭下明媚又溫暖的文藝照,有俘獲人心的魅力。
羅亞斯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三人身邊,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使個眼色。隨後四人盡力放輕腳步,緩緩退出客廳,離開黛麗絲的家,沿著那條狄美爾河支流一路北上。
德爾瑪看著稀稀落落的流雲,慵懶說道:“啊……啊……真是丟人,我們4人全都敗給了他,沒有抱得美人歸,可是真奇怪,為什麼沒有一點不高興呢?”
華爾德說道:“女人算什麼,我們可是見到了那個星盟的唐艦長,就是那個跟你們說過很多次的唐艦長……他可是我的偶像。”
尤文說道:“我原以為世人對他的褒揚,有很大的誇張成分。今天見到真人,經曆過那些事情,方才認識到外界的褒揚並不誇張,他的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羅亞斯看著奔騰遠去的江水,喃喃自語道:“最深沉的夜,才會有最閃亮的星辰,最黑暗的時代,才會有最耀眼的英傑。”
華爾德沒有聽清他的話,皺眉說道:“羅亞斯,你在說什麼?”
羅亞斯說道:“我在讚美天主的光輝。”
天空劃過一道閃光,那是穿梭機遠去的身影,攪散了地平線的流雲。
德爾瑪收回遠望的目光,看著腳邊綠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說道:“我要去蒙亞帝國……”
華爾德嚇了一跳,大聲說道:“你瘋了嗎?”
德爾瑪搖頭說道:“我想去看看他長大的地方,了解那裏的艱難與疾苦。”
“為什麼?”問話的是尤文。
“因為‘富貴’是一個好父親,卻不是一個好老師。在銀鷹團的文化裏,像老師那樣的人被叫做真男人,但是經曆過今天的事情,我發現他們錯了……把一塊鐵石鑄成百煉鋼易,鍛成繞指柔很難。”
羅亞斯同樣收回目光,一臉嚴肅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華爾德:“……”
另一邊,拉爾夫隨同黛麗絲離開客廳,進了旁邊的房間,莉莉艾塔也撫平自己的情緒,坐下來同唐方說話。
“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方才叫我……愛人,還跟拉爾夫說結婚的時候他必須到場。”
唐方瞪了她一眼:“是你說的啊,就當演一場戲,像我這麼有責任心,有愛心,有擔當的男人,當然要做好份內工作了。”
她歎了口氣說道:“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不,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隻是……你知道的,我的家裏已經夠亂了。”他也歎了口氣說道:“我可不希望再去禍害別的女孩兒。”
克蕾雅被刀鋒女王占據身體;周艾又離家出走,不知道去了哪裏;芙蕾雅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艾琳娜在這麼小的年紀就成了女公爵。而他又在不久前招惹到龍語者,還有阿努比斯軍團、最高安理會、第三委員會在暗影中潛伏。
在這種環境下,他哪裏還有心思去應付莉莉艾塔小姐。
“那麼……你剛才對我講的話,也是演戲嗎?”
“當然不是。”他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那些都是我的心裏話。”
莉莉艾塔說道:“謝謝你。”
他沒有說不客氣,目光掃過不遠處緊閉的房門,翻個白眼說道:“現在可以說說你使壞坑我的事情了嗎?”
她放下咖啡杯,一本正經說道:“我都把自己作為賭注,讓你贏了去,怎麼是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