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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錯將生死作相思(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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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水玉榻上,腿上裹著接骨木,身上也綁著接骨木,一動不能動,隔著一道珠簾,隱約看到顓頊坐在案前,批閱公文。

夭略微動了下,顓頊立即扔下公文,衝了進來:“你醒了?”

夭問:“左耳呢?”

顓頊:“受了些傷,沒有大礙。”

“我昏睡了多久?”

“一夜一日。”

夭看他神情憔悴,苦笑著:“又讓你擔心了。”

顓頊:“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我已經下令把離戎妃幽禁了起來。”

夭問:“你覺得會是她嗎?”

“自從離戎妃進宮,她除了喜歡在神農山四處遊玩,好像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對我也是清清淡淡的,這事不太像是她的性子。昨鄞確認你沒有生命危險後,我親自審問過她,她請帖是她親手寫的,放燈活動是她計劃的,鴻雁也是她命人挑選的,兩個侍女畏罪自盡了,所有證據都指向她。她無法自辯,聽憑我處置。”

“那你懷疑會是誰呢?”

顓頊蹙眉:“正因為是離戎妃,反倒連懷疑的人都不好確定。她在宮裏沒有敵人,可也沒有朋友,誰都有可能陷害她。敢在神農山做這事的人肯定頗有點勢力,但能被大氏族選中送進宮的女人有幾個沒有手段?不過----”顓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冷冷地:“現存範圍已經縮了。上一次她雇用殺手殺你,我曾考慮是因為蚩尤,花了很大精力追查,現在看來和蚩尤無關,而是這宮裏有人想殺你。雖然還不能確定是誰,可有能力做這事的人左右不過七八個,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躲多久。”顓頊的手握成了拳頭,心中十分氣惱自責,他一再提防,卻沒想到紫金頂上竟然有人敢對夭下手。

夭喃喃問:“你她為什麼想殺我呢?”

這個問題,在顓頊剛知道夭出事時,就問過自己,查清楚了為什麼有人想夭,自然就能查出凶手。可他很清楚,從某個角度而言,紫金頂上所有女人都可以恨夭,但那是他心底的秘密,藏得太深,也藏得太久,以至於他覺得已經變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他會永遠背負,永不會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黑帝非常護短,所有人都知道是黑帝一手促成了豐隆和夭的婚事,所有人都知道是黑帝命西陵氏同意璟的提親……在一次又一次由他親手促成、親口同意的婚事麵前,不要別人,就連顓頊自己都覺得荒謬到不可相信。

顓頊冷笑著,譏嘲地:“不知道,也許她發現了什麼秘密。”

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馨悅和豐隆要殺她!一個是顓頊的王後,一個是顓頊的第一重臣、璟的好兄弟,夭不知道該怎麼辦,縱然顓頊是帝王,但怎麼可能去殺了王後和一個大將軍,而且王後是神農氏祝融的女兒,大將軍是四世家之首赤水氏的族長。

一個多月後,夭已經可以拄著拐杖、在苗莆的攙扶下慢慢行走。

夭給苗莆開了藥單子,讓她吩咐人依照單子去準備藥材,還讓苗莆去製作箭靶,她打算等身體再好一些,就重新開始煉製毒藥、練習箭術。

夭走累了,躺在樹蔭下的竹榻上,一邊納涼,一邊教左耳識字,左耳很聰明,每個字教一遍就記住了,可他對字和字連在一起後的意思卻常常難以理解,比如他就完全沒辦法理解“敢怒不敢言”,他的理解是“怒就殺之”,夭解釋得口幹舌燥時,想到相柳也曾讓共工如此頭疼過,又覺得好笑。

正一個頭疼地教,一個頭疼地學,侍者來稟奏,王後和赤水族長、還有離戎族長來看望夭。

夭想了一會兒,道:“請他們進來。”

左耳看著夭,顯然不明白夭為什麼要見敵人。

夭拍拍他緊繃的肩膀,微笑著:“剛才你問我什麼叫‘若無其事、不動聲色’,我們馬上就會演給你看,你也學學若無其事、不動聲色。學會了,我可有獎勵哦!”

馨悅、豐隆、昶走了進來,夭靠在竹榻上沒有動,微笑著:“行動不便,不能給王後行禮,請王後見諒。”

馨悅和顏悅色地笑道:“我們是來探病的,可不是讓你行禮的,你好好靠著吧!”

苗莆已經擺好坐榻,請馨悅、豐隆、昶坐。

豐隆低著頭品茶,一直不話。

馨悅和昶倒是談笑如常,問夭身體養得加何,最近都吃了什麼,叮囑夭仔細休養。夭笑意盈盈,一一回答,時不時看一眼站在她身側的左耳。左耳麵無表情,像冰雕一樣立著。夭想,這也算是左耳式的若無其事吧!

馨悅笑道:“今日來看你,除了探病,還是來求你一件事。”

夭:“求字可太重了,王後有話盡管。”

昶的笑容淡去,道:“是我求王後帶我來見你。我想你已經猜到原因,自你出事後,姐姐一直被幽禁,一點消息都得不到,家裏人放心不下,日夜焦慮。我知道口無憑,很難服你相信不是姐蛆做的,但姐姐真不是那樣的人。以姐姐的性子,怕牽扯不清,把我和家族都扯進來,肯定會獨自承擔,不會和陛下實話。實際上,是我特意拜托姐姐邀請你放燈節一起玩玩,我讓她幫忙給你帶幾句話,還拜托她有機會多找你出去散心。我不知道出事前,姐姐有沒有來得及和你這些。夭,求你看在你我也算相識一場的分兒上,幫姐姐在陛下麵前求個情,好歹讓家裏人見姐姐一麵。”昶站起,向夭行禮。

夭忙:“你別這樣,坐下話。”

昶不肯起身,馨悅:“我雖然和離戎妃交往不多,但昶和哥哥卻是自就認識,昶的話,我相信。我已經在陛下麵前為離戎妃求過情,但陛下盛怒下,完全聽不進去。夭,這事估計也隻有你的話,陛下能聽進去一點。”

昶對馨悅深深地作揖行禮,感激地:“謝王後。”

平日裏,昶這個地下黑市賭場的老板,也是倜儻風流、狂放不羈的人物,如今卻透著疲憊憔悴。夭看看馨悅情真意切的樣子,再看看一直沉默不語的豐隆,忽而覺得,再沒有辦法若無其事了,她對昶:“出事前,離戎妃已經把你的話帶到。你不要擔憂,我相信不是離戎妃做的。”

昶驚喜地問:“真的?”

夭:“真的。陛下可不會被人隨意愚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查清楚一切。”

昶終於放心了幾分:“謝謝。”

夭:“我要謝謝你和離戎妃,你們把璟當好朋友,才會還惦記著我。”

提起璟,昶的神色更加黯然:“離戎一族因為和蚩尤牽扯到一起,曾經很落魄,璟幫了我太多,可以,對我離戎族都有大恩,我能回饋的不過一點心意麵已。”

豐隆忽然站了起來,硬邦邦地:“事情完了,我們回去吧!”

昶以為豐隆還介意夭逃婚的事,忙和夭告辭:“不打擾你養病了,再找機會相聚。”

夭對馨悅笑了笑,道:“我想和王後再聊一會兒,不如讓他們先走?”

馨悅笑道:“好啊!反正也不順路,他們是回軹邑城,我待會直接回紫金頂。”

待豐隆和昶走後,夭對苗莆:“這裏有左耳就好了,你去幫我準備點消暑的果汁。”

苗莆知道夭不想讓她聽到談話內容,也是不想她為難,應了聲是,退下。

夭盯著馨悅。

馨悅本來還笑著話,可在夭的目光下,她的笑容漸漸僵硬,馨悅強笑著問:“你這麼看著我千什麼?”

夭:“你為什麼想殺我?”

馨悅急促地笑了兩聲,故作鎮靜地:“你什麼?我聽不懂。”

夭慢慢地:“我問你,為什麼想殺我?”

馨悅慌慌張張地站起,匆匆要走。

夭:“站住!神農馨悅,既然你膽子這麼,為什麼還要做?做了一次不夠,還要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