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是在深陷泥沼之地，如果有人肯遞給一束救命的稻草，那給稻草的人，總會有種不清楚的魅力感。
孫曉雨望著顧維安，即便這兩日，外頭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得很難聽，可作為當事人的她並沒有解釋，反而現在回想起來，倒是覺得內心有絲絲的甜蜜感。
若是顧師長未婚，那便好了。
與海城猛烈吹刮著的風不同，陵城的陽光倒是顯得過於溫和。
好好的婚禮被徐老太太搞成這樣，一對新人的心裏都不是個滋味。
丁香平日老實慣了，如果真要她這麼多年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那就是在自己生產的時候。
她是懼怕老太太的。
人都會有過往，陰影被埋在深處，當給過傷害的人再度出現時，心裏的那種畏懼之感，會被放大化。
所以在那聲“媽”以後，丁香自始自終沒有開口過一句話。
本來是大好的日子，偏偏整出了這麼一出。
墨白拒絕了吳愛黨的好意，她對葉修：“葉大哥，你陪著丁香姐去內廳休息吧。”
葉修懂墨白的意思，但是臨陣逃脫，不是戰士該做的事。
所以在他把丁香送回新房休息的時候，又折了回去。
墨同誌是城哥的女人，也是客人，他怎麼會讓她一個人麵對那些？
當他推著輪椅走過來時，屋子裏是歇斯底裏的嚎叫，到最後忽然之間，安靜下來。
墨白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葉修的耳朵中，她對著徐老太太：“丁香姐第一個孩子被你喊著要打掉的時候，她每日以淚洗麵，她為什麼要從北東離開？在她痛苦的時候，你又在什麼地方？尖酸刻薄地對著鄉鄰懷著女孩子有什麼用！現在你失去了冬子，失去了你的寶貝大孫子，可你有想過，那個曾被你扼殺過的未能出世的孫女嗎？”
男孩是孩子，女孩就不是了嗎？
“你不是在問憑什麼嗎？”墨白頓了頓，“將心比心，你又憑什麼呢？”
葉修進來，盡管結婚的時候，丁香與自己坦誠了一切。
可是在聽到她與亡夫家的那些恩恩怨怨，自己倒是不再覺得同情，“世間因果皆有緣，若非是造孽太多，又何苦有今日這麼一。”
徐老太太與那不識字的老婆子，還有所不同。
她畢竟是念過私塾，那些道理，如今聽聽，自己還不如個十幾歲的女娃娃。
痛苦誰都會有，可若是把痛苦喬遷給旁人，那便是再值得同情的人，也終究消耗了對己的同情。
她顫顫巍巍地走到葉修的麵前，對他了三個字。
“對不起。”
老太太弓著背，墨西走過去，憐憫她是個可憐的人，便不太會話：“大妹子。認真改過就是好事啊，我看你在北東如今一個人生活也不方便的，不如就留下，去我們眠崖村，跟甄婆子搭個伴，也好過一個人啊。”
葉修蠕動著皸裂的唇，剛想要表達，身後傳來丁香的沙啞的話：“媽。你就留下吧。”
徐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砸了人家的婚禮，曾經的兒媳婦居然還能原諒自己？
“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