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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月拾娘(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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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拾娘揪緊他衣領,仰麵一笑:“知酒不是想把我們湊一對嗎?現在多好,黃泉路上有你作伴,我開心著呢。”

梨月亭一聲啐去:“呸,黃泉路上老子有十八個老婆跟那兒等著呢,你有多遠滾多遠,老子怎麼都不會和你湊一對!”

今拾娘哈哈大笑,在風中笑得恣意動情,竟有眼淚飛出:“衛瀛洲,你瞧見了嗎?多年之後,我還是為你死了呢……”

聲音在山林間久久回蕩,說不出的淒楚哀婉,叫梨月亭不由一愣,望著今拾娘那張淚痕交錯的美豔容顏,心頭一顫。

許是老天爺聽見了梨月亭的呼喚,叫他沒有和今拾娘一起摔死,在黃泉路上湊成一對。

崖間生長的古樹減緩了他們下降的速度,他們幸運地撿回一條命,卻不幸地摔斷了手腳。

梨月亭雙臂折了,今拾娘雙腿瘸了,剛好天殘配地缺,躲都躲不過的宿命。

“你先給我把手接上,我好點了再幫你把腿綁好,你看怎麼樣?”

崖底,梨月亭和今拾娘打著商量,今拾娘厭惡地望了眼他的雙臂。

“這雙賤手斷了才好,別指望我幫你!”

梨月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姐,報仇也要看時候好嗎?現在我沒手,你沒腳,你不幫我就等於在害自己,別這麼幼稚了行不行!”

今拾娘被說得怒目圓睜,腳上卻是一股鑽心的疼,她煞白了臉,聽梨月亭在耳邊繼續道:“你也不想‘海上飛鷹’變成‘海上瘸子鷹’吧?”頓了頓,他試探地看了她一眼,“萬一那什麼衛瀛洲回來找你,你未必想坐著輪椅出來見他?對他說,‘好久不見,衛郎,我沒為你死成,但我為你瘸了,感動嗎?’”

後麵那句話果然直擊今拾娘的要害,她抬頭瞪著梨月亭,恨恨咬牙道:“怎麼就沒摔爛你這張破嘴!”

梨月亭連白眼都懶得翻了,直接把折了的胳膊伸過去:“快接吧大幫主,還想不想美美地去見衛瀛洲了?”

因地勢偏僻,梨月亭與今拾娘墜崖後,始終沒人找來,他們不得不先過起一段自救的日子。

一個隻能用腳,一個隻能用手到,加起來勉強也算個正常人。

白日裏梨月亭便背著今拾娘,四處去拾柴火,捕獵物,還好不遠處就是條河,河裏別的沒有,魚倒是多得不行,左右也餓不死。

但梨月亭第一次提出這“合體”建議時,今拾娘如何也不肯上他的背,眼裏滿是厭惡,梨月亭都被氣笑了。

“大幫主你在扭捏些什麼,我連你肚兜都看過,還差這點‘親密接觸’嗎?”

不說肚兜還好,一說肚兜今拾娘就想撲上去把他撕碎,奈何一雙腿才綁好,根本動彈不得,隻能撿起手邊的小石子狠狠擲去。

“你再說那兩個字,我和你玉石俱焚信不信?!”

梨月亭閃身一避,笑意不減:“好了好了,不說就是了,快上來吧,崖底的夜晚格外冷,我們得趁日頭沒落,趕緊生堆火才行。”

兩個人仿佛過起了野人生活,吵歸吵,合起體來卻默契得很,拾柴捕魚,生火驅寒,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一夜,山風獵獵,蜷縮在篝火旁的今拾娘卻發起了燒。

她渾身顫抖,臉頰潮紅,嘴裏說著胡話,讓梨月亭大感棘手。

他雙臂不好使力,隻能直接在她身旁躺下來,為她遮遮風,用溫熱的胸膛給她暖暖。

今拾娘在昏沉中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下意識就往梨月亭懷裏鑽,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臉頰貼在他胸口,是從未有過的溫順與綿柔。

梨月亭被這一鑽一貼,心頭居然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他低頭看向懷中縮成一團的今拾娘,很久後,微揚了唇角。

“這婆娘平日凶悍萬分,生起病來倒是楚楚可憐,像隻小貓似的……”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被自己的形容惡寒到,抖了抖雞皮疙瘩,“不對,這婆娘怎麼會是隻貓呢,明明是隻老虎,逮著人就咬的母老虎。”

他正自言自語著,胸前忽然一片溫熱,垂首一看,竟是今拾娘在他懷裏哭了起來。

她像又做了什麼噩夢,眼角不斷有淚湧出,把他的衣裳都打濕了。

“不要,不要扔下我,我想和你們一起走……”

淒楚的聲音飄入風中,那種害怕與絕望在夢裏都刻骨銘心,聽得梨月亭心頭發顫,有些呼吸不暢。

就像上回月下,他背對著她,聽見她的心裏話一般。

女人一哭他就心軟憐惜,毫無辦法。

說來那衛瀛洲究竟是何許人也?今拾娘再怎樣彪悍也是個女人,把一個女人傷成這樣的男人,他委實瞧不起。

“別哭了母老虎,大不了我答應你,出去後一定幫你找到那衛瀛洲,讓你狠狠出口氣……”

月色迷蒙,夜風颯颯,梨月亭在今拾娘耳畔呢喃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月下兩道身影緊緊依偎,心跳挨著心跳,呼吸對著呼吸,是生死不離的姿勢。

今拾娘醒來時,有一瞬的恍惚。

陽光灑在梨月亭的臉上,他長睫微顫,皮膚雪白,即使睡著了也不改一身清雋,宛如謫仙。

今拾娘眨了眨眼,憶起當日月下,自己就是被這身氣質給迷惑了。

這氣質像極了……衛瀛洲。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點點撫上那俊秀的臉龐,卻在毫厘之時,那人猝不及防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風掠長空,崖底忽然響起了兩聲怪叫。

前一刻還緊緊依偎的兩個身子,瞬間彈開,背對對方飛速地整理衣裳,好不尷尬。

有飛鳥掠過山間,不知靜默了多久,兩道背影才同時回頭—

“昨晚謝謝你了。”

“你沒事了吧。”

竟是異口同聲,兩人一愣,緊接著,相視而笑。

“其實你這人除了賤手賤腳賤嘴,心倒也不壞。”今拾娘發出感歎。

“你也是啊,盡管凶悍無比蠻不講理,倒也勉強算個女人。”梨月亭附和道。

藍天白雲下,兩人又望了望彼此,許久,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