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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儒生不及遊俠人(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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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時候不早了,羅小友,請吧。”

天人筆催促道。

羅中夏攙扶著十九,挺直了腰杆:“你要怎樣?”

“首先,撤掉守在筆塚旁邊的筆陣——事到如今,有陣無陣,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羅中夏想到韋勢然的叮囑,別無選擇,隻能心神一動。陸遊筆陣很快便散去,露出陣中的顏政、秦宜、二柱子、彼得以及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韋勢然。

天人筆對這些人看都不看一眼,邁步向裏走去,可剛一進入心霾之內,便不由自主地退了出來。天人筆如是再三,始終無法進入。那心霾含有拒斥之力,似乎單靠偉力無法化解,得滿足某種條件才會散開。

不過天人筆並未露出失望之色,這原也在預料之中,筆塚哪那麼容易就能開啟的。筆塚主人早有預言,七侯畢至,筆塚重開。

於是它把注意力放在圍繞筆塚四周矗立起的七塊石碑,那石碑造型古樸,碑首有相互盤結的八條螭龍,下有龜趺,隻是碑麵平整無文,看上去是一片空白。

“你可知此碑是什麼?”天人筆突然問羅中夏。

“不知道……”

“此乃無字碑,本是武則天為自己在乾陵所立。她牝雞司晨,不知後世如何評價,便立起一通無字石碑於自己陵前,是非功過,自有後來者評價,一切隨其本心,因此這無字碑又叫問心碑。沒想到筆塚主人從這事得了靈感,煉了七塊,豎在這裏——”說到這裏,天人筆看向羅中夏,“我聽說你一開始就不願意摻和到這件事中來,還到處鬧著要退筆?”

羅中夏不置可否。

天人筆大笑:“那你總算找對地方了。這無字問心碑,可是唯一能將筆靈安全退掉的辦法。”

“什麼?”

天人筆嘿嘿一笑:“可惜僅限於七侯——你以為筆塚主人為何在墳前設置這七座石碑?”它雙手向上一抬,太史筆和慈恩筆應聲飛出,在半空盤旋幾圈,各自落在一處石碑上。那石碑立刻閃出七彩光華,八條螭龍恍若遊動,有一列一列的蝌蚪文緩緩顯示在碑麵之上。羅中夏不懂這些怪字,但多少猜得出一定是關於這兩支筆的評價。

隨著二筆歸位,七座石碑發出微微的共鳴聲,連那片心霾都淡薄了幾分。

所謂七侯畢至,筆塚重開,想來就是把七侯筆靈置於這七座無字問心碑上,激活碑文,筆塚才會打開吧?

天人筆做完這動作,看向羅中夏。羅中夏知道該輪到自己了,他閉目細細感應,先從筆陣中提出天台白雲和靈崇兩支筆靈,依樣放到石碑上,同樣光華大作,有蝌蚪文顯示。

隨後他試著喚醒自己體內的點睛筆,那小小圭筆飛至半空,歸位於問心碑上。隨著碑文顯露,羅中夏感覺到自己和它的聯係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虛弱。等到碑文顯示完全之時,他感覺到“啪嗒”一聲,一條看不見的絲線斷了,他再也感應不到點睛筆,更控製不了它,筆靈徹底從他的身體裏脫離了。

果然如天人筆所說,這無字問心碑,是唯一可以分離筆靈的,因為它直問本心。

這本是羅中夏的夙願,可此時他卻感覺到悵然若失,就好像自己心靈中的一塊被挖去似的。他深吸一口氣,覺得雙眼濕潤,不由自主地有眼淚想流下來。不是悲傷,也不是害怕,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就是單純想要落淚。

天人筆見他表情有異,隻是冷冷一笑,雙袖一抖,整個人浮空而去,踏上第六塊石碑,顯出了天人紫陽筆的本相。

天人紫陽筆、天台白雲筆、點睛筆、靈崇筆、太史筆、慈恩筆,一時六侯各自歸位,筆靈彼此共鳴,有奇妙的韻律彌漫在碑林之間。六塊石碑同時顫動起來,那些千古大家的才情化為流光溢彩,穿梭其間。

“羅小友,你還在等什麼?”天人筆在光芒中喝道。

七侯如今隻差李白的青蓮筆未曾歸位,不過正筆自煉成之日起,就沒人見過其蹤跡,如今羅中夏體內隻是青蓮遺筆,是否能算作七侯,還是未知之數。

羅中夏低頭看去,胸中那支青蓮筆的形貌還是和第一次相見那樣。種種經曆,種種磨難,皆由此筆而起。可也正因如此,這一人一筆已成患難之交,彼此風雨相依。

“如今終於到了分開的時候了嗎?”羅中夏苦笑著問道。那青蓮遺筆仿佛聽懂了他的話,發出啾啾鳴叫,露出不舍之意,就像兩個老友告別一般。

立在石碑上的天人筆再次催促,羅中夏一咬牙,猛然揮手。那青蓮筆越飛越高,與他的牽係越來越細。待得它飛到最後一座石碑上時,他心中霎時感覺到一陣刺痛,再也感應不到青蓮筆的存在。盡管羅中夏還能看到青蓮遺筆的身影,可一道隔絕情感的帷幕,在這一人一筆之間垂落下來。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筆塚吏,也不是什麼渡筆人。體內再無筆靈,重新回歸一個普通人。

終於,七座石碑都有筆靈歸位,共鳴聲越來越大,這是才情的漣漪,這是性靈的合唱。六侯的光芒幾乎達到極致,隻有青蓮遺筆的光團略為暗淡,與其他筆靈不太一樣。

天人筆立在石碑上,沉默不語。筆塚主人說七侯畢至,一定有他的道理。天人筆原本猜測,把遺筆放上來,青蓮真筆自會現身。可如今看起來,真筆遲遲不至,似乎其中還有未能參透的玄機。

就在天人筆陷入沉思之時,意外發生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韋勢然,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搭著彼得和尚的肩膀,喊出一句話來:“天者仁乎?理乎?”

周圍諸人聽到這一段莫名其妙的問話,都不知就裏。可這一句話一喊出來,天人紫陽筆的筆形居然微微動搖了一下,似乎被一下子點了什麼穴道。它從筆又化脫為人形,雙手抱住腦袋,極其痛苦地彎下腰,口中念叨不已,嗓音一陣洪亮,一陣低沉,似乎如二人爭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