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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憶昨去家此為客(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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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長卿垂頭半跪在陰冷的地下室內,兩隻胳膊被高高吊起,半身赤裸。他已經恢複了神誌,然而兩隻眼睛既沒有神采也沒有焦點,如同一匹受了傷的孤狼。

顏政沒想到諸葛一輝會把自己帶來這裏,他不太喜歡這種密閉空間的混濁味道,也不喜歡這種酷刑的氛圍。他們現在身處這間地下室隔壁的監視室內,通過閉路電視觀察著諸葛長卿的行動。

“這算是非法羈押吧,不怕被警察臨檢抓到嗎?”

諸葛一輝淡淡回答:“顏兄,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但平等有先有後。”

顏政倒抽一口涼氣,想不到他們家勢力這麼大,竟可以肆意動用私刑。同時他又有些不屑,顏政以前是流氓出身,打架犯事講的是實力和氣魄,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仗著自己爹媽身份而四處囂張的人,連帶著對特權階層都有些隔閡。

諸葛一輝俯下身子吩咐工作人員把鏡頭拉近一點。顏政看到,在諸葛長卿的胸口、後頸和太陽穴都貼著微小的白色電極,長長的電線連接到地下室外的某一個地方。電極有節奏地放著微弱的電流,使得他不時抽搐。

“就這麼鎖著他,會不會被他用筆靈掙脫?”顏政忽然問。

“顏兄你看到他身上那些電極了嗎?”

“不會是用高壓電這麼直接吧?”

諸葛一輝笑著搖搖頭:“筆靈是精神,電刑管什麼用呢?那個電極其實傳送的是數字化了的《白頭吟》。”

顏政比出一個放棄的手勢,無可奈何地說:“諸葛兄,兄弟我讀書少,您把話給一次說全吧。”

諸葛一輝取過一張打印紙遞給顏政,顏政展開一看,這《白頭吟》原來是一首詩: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就算顏政不懂詩,也能聞到這詩中頗多哀怨之氣。諸葛一輝忽然問道:“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典故,顏兄該知道吧?”

“知道一點。古代泰坦尼克號,富家小姐卓文君愛上窮小子司馬相如,兩人私奔去了紐約,最後淹死在格陵蘭島。”

諸葛一輝忽略掉後一半的胡說八道,繼續說:“後來司馬相如被漢武帝賞識,他發達以後,就有休妻之念。卓文君寫了這首《白頭吟》給他,以示勸誡,讓他慚愧不已。千古閨怨詩詞,這首當稱得上超絕了。”

顏政拍了拍腦袋:“我明白了,司馬相如怕老婆,所以你們就用這首卓文君的詩克製了諸葛長卿的相如淩雲筆?”

“正是,司馬相如有愧於文君,有《白頭吟》在,他的筆靈是斷不敢出的。”

諸葛一輝指了指監視器旁邊,那裏擺著一台電腦,屏幕上一條類似心電圖的曲線在跳動:“這是我們諸葛家最新的研究成果,可以將詩詞數字化,然後轉化成有規律的電波。用科學的角度去看,筆塚吏與筆靈互動的表現形式可以視作一種特殊的神經脈衝。我們把《白頭吟》轉化成特定頻率的電波去刺激他的神經,自然就能起到克製的作用。”

他停頓了一下,盯著屏幕感慨道:“目前這項研究剛剛有個雛形,想不到第一個拿來試驗的竟然是他。”

顏政想起羅中夏的青蓮筆也曾經被秦宜用崔顥的詩鎮住過,大概能理解其中原理。

“諸葛兄好厲害。這種東西,如果不是文理兼修,恐怕是做不到。”

“謬讚了。”諸葛一輝一邊謙虛一邊得意,“舉凡筆靈特性、如何破法,整個諸葛家我是最熟知不過的。”

顏政想問問自己的這管畫眉筆該如何使用,如何破法。可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回頭去看,原來是費老和十九。

“有成果嗎?”費老背著手,一改剛才的慈祥麵孔,地下室的光線不足,他的臉看起來很陰沉。

“我覺得用刑用處不大,這個人我了解,拷打沒用。”諸葛一輝抬了抬下巴,屏幕裏的諸葛長卿還是一副桀驁不馴的神態,還不時用威脅的眼神盯著鏡頭。十九恨恨地咬了下嘴唇,如果不是費老在場,恐怕她就已經衝進去把他的頭斬下來了。

“不妨事,我進去看看。”

費老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他彈了彈手指,旁邊有守衛趕緊打開鐵門。諸葛一輝有些擔心地提醒道:“費老,這個克製程序還不成熟,您小心點。”

費老“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走進地下室。他慢慢來到半跪下的囚犯跟前,諸葛長卿聽到聲音抬起頭來,與他四目平視。費老端詳了片刻,鼻孔裏忽然冷哼一聲:“諸葛家待你不薄。這麼多年養育之恩,食祿之義,你倒回報得好啊!”

“要殺就殺……”諸葛長卿虛弱地說。

“你的同謀都還有誰?”

諸葛長卿沒有回答。費老知道他不會說,也不再追問。他袖子一擺,突然出手,迅捷如閃電。在外麵的顏政甚至沒看清楚他的動作。隻聽“啪啪”六聲,六枚電極貼片幾乎在一瞬間被費老撕了下來。

電腦發出一陣尖厲的鳴叫,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諸葛長卿突然仰頭一陣痛苦的低吼,胸前靈光乍現,被壓製已久的淩雲筆驟然失去束縛,開始劇烈地擺動。費老抬起如同樹皮般枯槁的右手,手指一翻,“噗”的一聲直接插入諸葛長卿的前胸。等到他退手出來的時候,右手二指夾住了一管筆靈的筆頂。

費老再一運力,雙指慢慢夾著筆頂朝外帶,漸次拉出筆杆、筆鬥……最後他竟生生把淩雲筆從諸葛長卿身內拽了出來!

隻見整支淩雲筆被從主人身體裏扯出二尺多長,隻剩筆毫還與諸葛長卿藕斷絲連,就像是用筷子夾起一塊拔絲地瓜,有絲絲縷縷的細線相連。一人一筆隻憑著這一點連接著,似乎隨時可能會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