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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3)

曹國公世子繼大鬧婚宴後,又大鬧覺月寺這件事很快便再度傳得人盡皆知。

傳言說是兩人本兩情相悅,曹國公世子為愛大鬧婚宴之後,賀蘭小姐反倒退縮了,所以怒極之下曹國公世子想將她推進水中,一道殉情。這事件被描述的繪聲繪色,纏綿淒厲,傻子都看得出是有曹國公府上的人在推波助瀾,不然不至於將罪責都推卸到女子身上。

當然,都察院的禦史可不這麼想,自家頭頭的親閨女差點被權貴登徒子推進水裏,居然還能被顛倒黑白,這他媽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察院上下光是在值的十三道監察禦史就百來號人了,再加上六科給事中幾十號人,台諫聯手,當天就給通政司送去了十來封彈劾曹國公世子的奏章,將之描繪成一個道德敗壞、毫無禮教、囂張跋扈、目無法紀之徒。

比賀蘭瓷預計的還要多那麼一些。

顯然,這還隻是個開頭。

大雍的言官一向氣焰囂張宛若瘋狗,得罪了言官的曹國公府,和捅了馬蜂窩沒什麼區別,他們瘋起來連內閣輔臣都敢彈劾,更何況區區曹國公世子。

她爹賀蘭謹知道這件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這個女兒又嬌貴的很,別說打了,他連根手指都舍不得碰,隻能像隻憤怒的獅子一樣來回踱步道:“早叫你禁足在府上,便不會出這種事。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早去的母親交代!”

丫鬟霜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本來守在門口的,可不知被誰打暈了,醒來不見小姐蹤影,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賀蘭瓷心底歎氣,道:“曹世子任性胡為,這錯不能算在女兒頭上。”

“可你畢竟是個女兒家!倘若不是……”

恰逢她哥賀蘭簡從外頭拎了鳥籠回來,他穿著罩月白披風的湖藍色交領直裰,打扮得一副風流公子哥的模樣,一進來見這畫麵忍不住道:“爹,您也別光教訓小瓷了,那李廷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您是沒見過他一開始對我那鼻孔朝天的樣子,後來知道小瓷是我妹妹以後,那個臉變的……嘖嘖……”

賀蘭瓷和賀蘭謹同時轉頭看他。

賀蘭簡鳥籠裏的鸚鵡還應景的“嘖嘖”了兩聲。

緊接著便聽賀蘭謹怒其不爭咆哮道:“你不去讀書,打扮成這個樣子幹什麼!還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起鳥來了!這鳥哪買的,快給我退掉!”

賀蘭簡一僵:“爹,這不是買的,這是人家送我的!”

“無功不受祿,送你的更要退掉!”

賀蘭瓷習以為常地看她哥被她爹攆地滿院子亂躥。

主要是賀蘭簡確實不爭氣,她從青州回來時就在震驚,她哥這書能讀的三年毫無寸進,靠著恩蔭進了國子監,至今還在混日子,連篇趁手的文章都拿不出來,最後還要找她來代筆。

“小姐……”

府裏的管事捧著賬簿有些緊張。

賀蘭瓷見她爹一時半刻估計顧不上她,拉起霜枝,接了賬簿便朝庫房走去:“這個月總不至於又超支了罷。”

“……回小姐,這倒沒有。”

賀蘭瓷飛快地翻看著賬簿,總算鬆了口氣。

她娘走得早,她爹又沒有娶繼室,如今府裏中饋一應事務都是她在打理。

她爹位列九卿,官位是很顯赫,但大雍朝不管哪個官員光靠著俸祿都很難維持體麵和人情往來,總得依賴別的進項。

奈何她爹是個清正廉潔入骨的死腦筋,別說以權謀私了,他連外官進京常例的冰敬炭敬都不想收,恨不得把清廉兩個字頂腦門上,方便他無所畏懼地帶著奏章去彈劾高官權貴。

隻是這麼一來,府裏所有的支出都要斤斤計較,更何況她爹還有接濟窮書生的愛好。

賀蘭瓷進了庫房,纖長的手指在算盤珠上一撥一劃,對著賬簿,五指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