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跟在身後的沈奕終於追了上來。
扣上她的肩膀。
“你不要命了麼？！”沈奕連忙把拿出來的衣裳給顧荼披上。
顧荼轉頭看了沈奕一眼，摸上冰涼的門框。
“師妹，你放心，我定會將他追回來。”
顧荼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將那門緩緩地推開。
隻見陳設簡單的屋子裏，塌上還放著織造署繡好的婚服。
顧荼赤著腳走進去，這才感受到腳底所傳來的冰冷。
一步一步，摸索過去。
在床榻邊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住，趴到了床簷上。
她怎麼能相信，怎麼能相信在不久之前，還是眯著眼睛，柔柔地喚著她的那人，此刻已然不知所蹤？
顧荼摸上，床榻上所盛放著的婚服。
依稀記得，不久之前，他還曾經和她說過，這件衣服的顏色，太不襯她的皮膚。
沈奕走到顧荼身邊蹲下身來。
“師妹？”
顧荼轉過頭來，對上沈奕的眼眸。
“是不是，是不是你那日和他說了什麼？”
沈奕見她已然哭成一個淚人。
狠了狠心。
“他或許是不想讓你一人去隻身犯險吧。”
果然啊，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更舍不得說狠話刺激她。
“所以呢？所以他就拋下我一個人麼？”顧荼攥緊手中的衣服，聲音止不住地失控。
他怎麼可以如此一走了之呢？
他怎麼可以……
顧荼拿起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裏邊，竟然夾藏著一封信。
手抖了許久才拆了開來。
隻見上邊，是一封請罪折子。
“臣辜負皇恩，辜負聖命，實乃萬死不當之罪。”顧荼捏著燙金的聖旨，實在很難相信他是如何寫下的。
“既如此，願以百倍奉還之。”
“臣願帶兵以平北狄之亂，以仿‘不破樓蘭終不還’之英豪，以解陛下之憂。”
“罪臣，君涼。”
這字，太過於熟悉。
熟悉到她都閉著眼睛，都可以知道他的筆鋒該向何處偏斜。
當時她在偷懶，讓他批折子的時候，她便知道了他寫字的時候，喜歡怎麼拿筆。
是了，他是名副其實的左撇子。
想起那日他在她麵前說過的話。
顧荼揪著沈奕的衣領。
“他是不是故意要氣我？”顧荼轉過頭來看著沈奕。“他怎麼可能會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去麵對朝堂之上，那些心懷叵測的大臣……”
沈奕對上顧荼紅腫的眼。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自家師妹，這麼嚎啕大哭過。
“師妹，你就聽師兄一句勸。”
“君涼他，不適合你。”
原來他，也會有私心的。
沈奕緩緩開口：“一個能夠在新婚之日丟下你的人，怎值得你如此眷戀不舍。”
“一個心思深沉，機關算盡的人，我怎麼會安心把你放心地交給他。”
顧荼卻笑了：“可我的眼睛，早就從他身上移不開了。”
說罷對上沈奕的眼睛：“師兄，我不管那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你從來，都是我所敬重的兄長，從前是，將來也一定是。”
沈奕勾勾唇：“我知道。”
可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去傷害她。
從五歲時，他身後多了她這個跟屁蟲的時候，他就知道。
走到今天，也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