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霓國內。
沈奕跪在大殿之內,匍匐在嵌著琉璃的石板上。
“你可知為父叫你回來的用意?”
“兒臣知道。”
“那你的意思呢?”東霓國君主沈均城不怒自威。
他的這個最小的兒子,最為聰慧,卻也最喜歡這種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自他有次被他那尋仙訪道的師傅拐去之後,便很少回來東霓。
這孩子小時候喪母,心思也是深沉的可怕。
想及此,沈均城不由得咳了咳。
沈奕連忙說:“父皇還請保重身體。”
沈均城氣得把手邊的奏折扔到地上。
“保重什麼身體?你這逆子如此頑劣不化,還想叫朕……咳咳咳……如何保重身體?”
東霓國大皇子沈韞說道:“父皇,您消消氣消消氣……”
沈均城氣得差點沒順過氣來。
他的幾個兒子中,就屬這小兒子才智最為過人,他思量了這麼些年,還是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是,他竟然為一女子……
聽聞那女子還是中原強國榮熙的君王。
他一開始還以為沈奕誌在四方,還十分支持來著。
然而,也正如他覺得的那樣,他這個兒子,心思太過深沉了。
用好不容易搜索來的書畫留不住他。
用西域進貢來的絕色美人留不住他。
那用皇位呢?
這萬人之上的權力呢?
沈奕眉色低沉:“父皇還請保重身體。”
保重個毛線身體!
他就為了一個囑托,就可以照顧那個乳臭未幹的幼年皇帝這麼些年麼?
早知道……就……
是覺得東霓的皇帝太小,容不下他的誌向麼?
“奕兒,你拒了朕給你指的婚事,那尚書的女兒卻為你思念成疾,病入膏肓,如今,你連朕的旨意也要忤逆不成?”
沈奕再次給沈均城拜了一禮。
“你不要逼朕,朕不是不可以軟禁你。”沈均城隻覺著喉中一陣腥甜。
接著便是重重的一咳。
沈奕眸色動了動,裏邊渾濁的顏色讓人看不太分明。“大皇兄才是皇位最合適的人選,兒子閑雲野鶴慣了,若是將國家重任交給兒臣,也必然會誤了國家大事,若國祚不立,我東霓又如何興?”
沈均城拭了拭嘴角的血跡,果真是他最為聰慧的兒子,連拒絕的理由都說的這麼滴水不漏,或者說,是冠冕堂皇……?
“是為了那個女人?”沈均城抬高了聲調。
沈奕攥緊了拳。
沈均城冷哼一聲。
“朕就知道。”
自古紅顏便是皇位最大的威脅,而他,正是深諳此道,才能遊刃有餘地在皇位這個寶座上安安穩穩地坐了這麼久。
沈奕低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前陣子身陷清風寨,也不知道,君涼有沒有成功地搭救她出來。
她明明過得很好,和君涼過得很好。
可他卻舍不得放棄,一直以來,都是。
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就這麼,惦念著她。
已經與那囑托無甚關係了吧。
他的確這麼,愛著她。
沈韞連忙打著哈哈:“父皇,奕兒他是年少輕狂了些,性子野慣了,還請父皇珍重身體啊。”
“這裏還沒有你說話的份。”沈均城盯著跪在大殿正中央的沈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