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安三年,四月初三。
京外雲頭庵的天空湛蘭澄清,淨透的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庵門外,圓臉,大眼的小尼姑沐在春日的曖陽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哈……”
嘴方才張開,哈欠尚未打完,一隻從她身後伸過來的,瘦削的手捂住了她嘴巴,將一把閃著冷光的匕首極速的劃過了她細弱的脖頸。
利落的手法,鋒利的鋼刃,小尼姑來不及出發出一點聲響,便瞪著一雙沒了生氣的眼,硬生生的砸倒在地上。血瞬間流出,浸紅了一地的砂塵。
黑衣人看也不看死不明目的小尼姑,低頭吹落匕首上的血珠,轉身便躍上了“雲頭庵”的院牆,跳入院內。
少傾,院內傳出女子的厲喝,慘叫之聲。而後,一切歸於無聲。
蒼安三年,四月初四
大蒼安帝突然連頒兩詔,大告天下。
“沈氏安歌,得沐天恩,貴為皇後,本應為天下表率,然其恃恩而驕,不修私德,難立中宮,故黜其皇後封號,貶為庶人。今其已死,故召令天下,不得供其牌位,奉其香火。”
“左相沈安學,身為朝廷要員,不修家事,恃皇恩聖寵而縱私欲,實有負聖恩,今革去左相一職,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
大蒼建國百年,皇帝連下兩詔廢後又廢相,百姓聞所未聞。
一時間,關於沈相,沈後的猜測盈滿了街頭巷尾。
各種說法囂消塵上,飄飄揚半月餘,直到負責往宮裏送肉的老陳頭用一壇好酒灌醉了宮中的一位廚娘。
廚娘酒後失言,道出了沈後被廢的因由。
據言,雲頭庵’唯一幸存的老尼曾親眼目睹,沈後是與那行凶的黑衣男子相攜離開雲頭庵的。
至此,皇帝連著廢後,廢相的事情總算有了合理的解釋。
沈後貴為一因之母,卻做出與人私奔之事,實在是不知羞恥。
沈相教女無方,被女所累,仕途盡毀也算是活該。
當今皇帝,被沈廢後所負,仍能留得沈相命在,實為寬厚仁得之君。
廢後不久,朝中大臣以中宮不能無主為由,奏請安帝另立胡貴人為新後,入主廢後沈氏的鳳鳴宮。
蒼安五年,市井之間突然傳出安帝與胡後,沈後的過往。直指沈後,沈相,為人構害。
蒼安五年,四月初三。
秦王趙鉤突然以安帝帝德不修,令先祖蒙羞為由起兵。直接攻破了皇宮大門。
和景宮的安帝知大勢已去,著安海前往鳳鳴宮召胡皇後入安和殿。
胡皇後得信,抿了口茶,方對著下首的安海道“你去回了他,當初他對誰立的生同裘,死同穴的誓言,這會兒便尋誰去。少來煩擾本宮!”
安海聞言,額頭上立時冒出了冷汗,不敢應聲。
胡後見安海躬個身子,立在那裏動也不動,便有些不耐煩的喝斥道“還不快滾!”
安海嚇得一哆索,忙退了出去。
胡後掃了眼代表著中宮之位的房間,起身走到了梳妝鏡前。
這是廢後沈安歌最喜歡的一麵銅鏡,也是這鳴鳳宮裏唯一一件曾屬於沈後的物件。
指腹撫過鏡麵,胡後坐在鏡前,動作舒緩輕柔的梳著頭發,直到鳴鳳宮的屋門被人“砰”的一聲踹開,她的手也不過是滯了一下。便又動如行雲流水。
“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闖入的男子一臉厭惡的盯著胡後的背影,厲喝出聲。
胡後貪婪的盯著鏡中的男人,突然勾唇輕笑,手腕翻轉將玉梳猛的刺入自己的脖頸,並用力拔起。
血立時噴出,在銅鏡上染出一片塗靡。